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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具體的時日我也不記得了,只知道咸豐死了以後,就到了同治年間,慈禧該登上政治舞臺了。”而且這一待就是好多年。

  “那你還記得後面這幾十年中發生過什麼大事嗎?”言有意問得別有深意,“比如什麼東西即將漲價,什麼貨非常緊缺,或是哪裡能出土點金礦、玉石坑之類的。”

  “你做夢想發財吧!”阿四白他一眼,“這要是在現代社會,我記得哪支股票會大漲,還能先買上幾十萬;知道房價會爆漲,即便貸款也多買幾套;知道福利彩票明天開哪幾個號,趕緊去買——這是清咸豐十年,就算我記得,也是些歷史大事,靠那個賺錢……你還是老實當錢莊夥計吧!”

  言有意自有盤算,“那你記不記得,這年間有哪些人一夜暴富的?我跟著那些人,不也能飛黃騰達嘛!”

  在現代做狗腿子,到了清朝還想著雞犬升天的事,這男人也太沒出息了。

  阿四隨口丟出一個名字:“胡雪岩——我讀的時候,教授給我們講過他發家的案例。他就是從一個錢莊的夥計慢慢成為震驚全國的紅頂商人,據說他最富的時候家產多達兩千萬餘兩,田地萬畝——他也是從杭州發家的,也是在一座錢莊裡當跑街,說不定你還見過他呢!”

  聽她這麼一說,言有意趕緊搜索這幾天認識的同僚中,有沒有一個叫胡雪岩的……

  “好像沒見過這麼一號人噯!”

  她不過是隨口一說,沒想到他竟當了真。阿四好笑地直搖頭,忽然有個名字闖進了她的腦中——王有齡。

  她記得教授說到胡雪岩發家史的時候,曾說過這樣一段野史——

  胡雪岩自命風流,為人仗義。擅自用錢莊裡的銀兩贊助落拓書生王有齡進京謀官。雖說慧眼獨具,也算是膽大包天。之後王有齡赴京得官返回杭州,最終成為浙江巡撫,是胡雪岩進入商場的第一大靠山。胡雪岩就此驟然暴發,從此躋身富商巨賈行列。

  阿四的心中赫然冒出這樣一個念頭,如果歷史上胡雪岩的第一座靠山王有齡就是今日沒錢補缺的王老爺,那歷史上名噪一時的紅頂商人胡雪岩很可能就是……

  “你要跟我去錢莊?”言有意不明所以地盯著阿四,“你怎麼好端端地要跟我去錢莊?”

  阿四半真半假地說道:“我手上有了點錢,想把那塊祖母綠贖回來。昨兒交給胡順官的那五百兩,我也想問問他有沒有替威爺存進錢莊。”

  一提到他的胡大恩人,言有意就拍著胸脯打保票,“胡大哥做事你儘管放心,出不了紕漏的。”

  等出紕漏就遲了,就成了歷史大錯了。阿四沒辦法將其中原委跟他一一細說,只纏著他早點去錢莊。

  或許,她能改變歷史;或許,一切只是她的意想太多。

  漕幫大管家駕臨信和錢莊,這可是錢莊天大的體面。

  漕幫每年進出銀錢甚多,往來客戶也是不勝枚舉。若是漕幫能將銀錢全都放在信和錢莊,再在其他客戶面前多多美言幾句,信和錢莊的業務很快會多出來。

  大掌櫃自然要籠絡好這位漕幫新上任的大管家,威爺和酣小姐面前的大紅人。

  “大管家,喝茶!喝茶!小言,快給大管家倒茶啊!愣在那裡幹什麼,死人啊?”

  大掌櫃一吆喝,言有意的手腳就得迅速動起來,“阿四,不不不!大管家,喝茶。

  接過茶盞,阿四淺呷了一口,便放下了,“掌櫃的,我瞧你們這位姓言的夥計挺伶俐的嘛!以後我們漕幫的銀錢就交給他收放吧!”

  一句話笑了掌櫃的,也樂了言有意,這就意味著以後他在這信和錢莊裡不僅是跑腿的夥計這麼簡單了,他也有了站直說話的籌碼。

  四小姐還是關照他的,從現代到清朝,一直是關照他的。不知這關照中有沒有一點男女之情的成分哦……

  在這個本屬於老祖宗的清咸豐十年,他和四小姐是唯一熟悉的兩個人。要四小姐嫁給那些把女人當成附屬品的清朝男人,絕對不可能。要跟他這個具有現代思想的男人擦出點火花來,不是不可能,要不四小姐怎麼要他別再稱呼她為“四小姐”,而是昵稱為“阿四”呢!說不定……

  他正一通美好遐想,阿四可沒那麼多閒情逸致往男女感情上繞,她急於知道一件事。

  “掌櫃的,昨兒威爺把五百兩銀子交給胡順官,不知他將那筆銀錢入庫了沒有?”

  “暫時還沒有。”生怕嚇跑了客戶,掌櫃的趕忙給出保證,“不過胡順官這個人,大管家大可放心,絕對是靠得住的,他斷不敢卷款潛逃。”

  胡順官當然不會卷款潛逃,可他若私下將那五百兩借給另一個人呢?阿四當機立斷:“我在這裡這麼半天了也沒看到他,他去哪兒了?”

  一旁的夥計好心相告:“他……他好像去王老爺家裡了。”

  掌櫃的一聽就火了,“什麼王老爺,不過是有個官老爺的名頭卻沒有衙門可坐的窮書生罷了。胡順官還一天到晚跟他混在一處瞎忙活什麼?不過大管家您請放心,胡順官是絕不會……”

  他猛一回頭哪裡還有大管家的身影,連同消失的還有那個一朝得勢的言有意……

  第四章 字——雪岩

  阿四尚未踏進王家大門,裡面鬧哄哄的聲音就引得她駐足。

  “你要是連這點面子都抹不開,你還能幹什麼?”

  是一個女人尖細的聲音,本不想站在這裡偷聽人說話的,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恰巧胡順官的聲音飄了出來,阿四便站在原地當回小人好了。

  “采菊,你別這麼說有齡,他讀了這麼多年的書,抹不開這面子也是可以理解的。”胡順官拉著采菊,又是勸這個又是說那個的,“不過有齡,這擺在眼前的出路,你也不妨考慮考慮。”

  聽胡順官這麼一說,采菊更來勁了,“就是就是,你看胡大哥也這麼說吧!”她指著王有齡的鼻子嗔道:“你同窗何桂清已經在朝中當了大官,現在正是官運亨通,你去寫封信聯絡聯絡,請他關照幾分,補個缺有什麼不行?你說你說,有什麼不行?”

  王有齡倔強地撇著嘴,“我不願意——求人我不願意,求同窗我就更不願意了。再說朝廷補缺都得花銀子,又不是找了他,就不用花銀子了。何苦丟那個人?”

  “他不是你同窗嘛!先讓他墊著幾百兩銀子,等你有了缺上任做官再還他就是了。”在采菊看來,這就跟向鄰居家借個雞蛋借個鹽一般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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