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于佳 > 澀世紀傳說Part9 | 上頁 下頁
二十五


  梅菲斯特當然是雄性,這點自然不用懷疑,關鍵是現在不是證明他是不是男人的時候,有些事比證明他是男人更重要。 “天涯,我覺得現在不是發牢騷的時候,而是你……”

  做了一個打住的手勢,天涯此刻更想弄明白,“你跟幸之霧究竟是什麼關係?我本來不想問的。”在王儲殿下受過的教育裡,追問別人的隱私是很不禮貌的行為。

  “但現在我不得不問,你對她的嬌寵已經嚴重干擾了我的生活,因為你們之間那種不清不楚的關係,使我礙著你的面子才不能對她怎麼樣,而她因此越發地囂張,已經到了快讓我忍無可忍和發標的程度了。”王儲殿下也會說“發標”,果然是氣得不行了。

  想撫平他的怒氣?容易!

  幸之霧對著度天涯吆喝了一聲,三秒鐘都不用,王儲殿下徹底偃旗息鼓, “度天涯,你起了滿臉的雞皮疙瘩了哦——巨噁心。”

  卓遠之沒來得及批評幸之霧的措辭,只看到度天涯在瞬間的呆楞之後,直接沖進了洗手間,隨即是“砰”的一聲巨響。

  “沒見過這麼容易就起雞皮疙瘩的人。”

  她的臉上甚至還掛著懷疑,卓遠之開始懷疑“梅菲斯特”這個頭街是不是該讓賢了。 “這時候來收垃圾,你又想在我這裡蹭晚飯是不是?”這招老套了,他很容易猜到。

  “錯!”她喜歡給人驚喜,尤其是得意洋洋的人。“今晚有人請我吃飯,所以我得趕緊收完垃圾,不能錯過免費的晚餐。”別以為她只有一個地方可以蹭飯,想請地吃飯的人可多著呢!

  卓遠之幾乎沒動腦子,直覺猜出了那個人。 “封千里請你吃飯?” 。

  “賓果!答對了。”你小子巨聰明嘛! “我還從沒在特洛伊酒吧吃過晚飯呢!”酒吧裡吃晚飯是什麼感覺?今晚要好好品嘗。

  瞧她滿臉期盼的表情,卓遠之當機立斷。 “我跟你一起去。”

  “你也想蹭飯?”她那雙東方人獨有的美麗眼睛瞪得大大的。

  堂堂卓冠堂少堂主居然要在外面蹭飯吃?!說出去他的臉、爸的臉、卓冠堂的臉往哪兒擱啊?他簡直就是整個黑道的千古罪人!

  算了,看在目的大於原則的份上,他就委曲求全吧! “對,我要去蹭飯。”現在的他很能理解剛才度天涯的心情,他真想替度天涯掐斷她細嫩的脖子。

  歪著腦袋計算了一下,幸之霧幾乎是為難地答應了下來。“好吧!看在我蹭了你那麼多頓飯的份上,這餐飯就算我還你的。”不用她付飯錢又能作個順水人情,呆瓜才不同意呢!“為了能早點兒吃上免費的晚餐,你就幫我收一下垃圾吧!”

  她說得理所當然,這一刻卓遠之簡直要把度天涯當成神來膜拜,不愧是王儲殿下,忍耐力不要太強哦!想想看,還是天涯說得對,她能這樣為所欲力都是他寵出來的。他活該被當成驢來使喚,因為他本來就是一頭蠢驢。

  拿過環保袋,他乖乖地去收垃圾。

  阿貓在浴室裡痛苦地哀叫著:主人,你到底在幹什麼?怎麼到現在還不回來?人家滿身都是白色的泡泡,滑滑的,奇怪死了。看上去一點兒也不像黑豹啊!

  你……你……你不會忘了我的存在吧……喔,喔嗚?

  見到穿著背帶褲的幸之霧走進來,封千里想到了他們兒時的生活。那個時候之霧總是粘著他,他們從來不分開,不像現在。

  過去已經回不去,現在的他只能遠遠地沖她微笑,連那點兒笑容也在見到卓遠之的瞬間消失無蹤。

  “千里——”幸之霧親熱地叫著,親熱地撲上去。開玩笑,他可是今晚買單的那個貴人啊!

  封千里扯出敷衍的笑容,隨即轉向卓遠之,笑容是絕對沒收的,他的眼睛像地獄,甚至可以將梅菲斯特吞沒。 “你也想讓我請你吃飯嗎?”

  深黑色的眼睛閃煉著陰沉的笑容, “陪之霧吃飯而已。”卓遠之說得雲淡風輕,一副“你算老幾”的表情。

  封千里懶得跟他計較,可考慮到今晚有更重要的安排,他得想辦法將他趕走。 “我想跟之霧單獨談談。”言下之意,你趕緊滾吧!

  沒關係,梅菲斯特聽不懂凡人的話。隨意地拉開椅子,卓遠之坐在幸之霧的身邊, “戰野,有沒有什麼吃的?”

  他倒是很主動,幾年不見他的皮更厚了。封千里按住卓遠之手中的Menu,徽眯的雙眼嚴肅地警告他: “我想跟之霧單獨談談,就今晚。”

  我憑什麼要聽你的話?卓遠之撫開他的手,封千里還想強硬,身在黑道梅菲斯特的功夫遠遠高於他,卓遠之只是輕輕撥開他的手,再按下去,封千里已經動彈不得。

  “你……”封千里正要跟他理論,幽暗的燈光下有個人向他走來,他的臉瞬間黯淡下來。

  “千里,你怎麼約我在這種地方見面?”

  聽到熟悉的聲音,幸之霧的身體僵了一僵。沒有轉過頭,她冷硬的表情和低垂的臉已經告訴了卓遠之,站在她身後的那個人就是此刻她最不想見的幸德書——她過了期的父親。

  幸德書沒覺察到其他,一個勁地跟封千里抱怨。“你不是說想跟我談談那份報告嘛!怎麼約到這種地方來討論,要不是看到你坐在這裡,我還以為自己走錯地方了呢!”順著封千里古怪的眼神,他望向坐在千里對面的兩個人。“怎麼?你碰到朋友了?”

  不能這樣靜坐著,總該做些什麼。抬起頭,辜之霧主動望向自己逃避的對象,她看著父親的眼是冷的,抿緊的嘴唇不肯吐露半個字。

  倒是卓遠之大方地打了個招呼, “伯父,好久不見。”

  她變了,變漂亮了,也成熟了,渾身散發著魅力紅顏的氣息,已不再是那個圍繞在他膝邊吵著要聽故事的小女生。

  不可否認,在見到她的那一瞬間,身為父親的幸德書是激動的。然而,隨著回憶的傾巢而出,激動被湮沒,剩下的是惱火,是憤怒,是失敗的壓抑。

  “你怎麼在這兒?”他的口氣衝衝的。

  “是我請之霧過來的。”封千里搶著解釋,不想讓他們父女間緊張的氣氛再度升溫。 “我想你們這麼久不見了,一定很想見見對方。”

  幸德書本想反駁,瞥見之霧有些蒼白的表情,他湧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什麼也不說,好在封千里夠瞭解他,拉過自己身邊的那把椅子讓他坐下。

  告訴自己:我接下來所做的一切是給千里留面子——幸德書坐下,合攏的雙手彼此握著,他不看他過去的女兒。

  封幹裡幾乎是用哀求的眼神望著卓遠之,什麼也不說,卓遠之怎麼會看不懂他的意思,就連幸之霧都預料到接下來將要發生的事。

  拉拉卓遠之的衣袖, “不要走。”她說得很輕,可在場的三個男人都聽見了。尤其是幸德書,原本泛著醬紫色的臉黑了大半邊。

  鬆開她的手,卓遠之挪開椅子站起身, “我在吧台等你。”

  即使不想,他依然給他們父女單獨相處的機會。他必須這麼做,因為當初是他害得之霧必須做個沒有父親的女兒。

  封千里隨著卓遠之一同走到了吧台,面對面坐著的只有他們父女倆。

  “給我一杯龍舌蘭。”卓遠之需要烈酒。

  封千里坐在他的身旁,向正在跟車神打屁的戰野吆喝了一聲, “也給我來一杯,一樣的!”

  沉默是此刻蔓延的空氣,幸之霧不停地玩弄著手邊的杯子,冰水在夏夜的氣溫裡變得有些溫熱。

  幸德書來回撮弄著雙手,四十多歲的男人竟也幼稚得像個孩子。我是父親,我該先說點兒什麼。

  “你怎麼會在這兒?”他的口氣洩露出厭惡的情緒——不對,他不想用這種口氣跟她說話的,他想問她最近過得怎麼樣,在羅蘭德學院做些什麼。這才是他真正想說的話,可為什麼見到她就完全控制不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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