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于佳 > 無敵醜公主 | 上頁 下頁
十七


  一道遺詔被立為儲君的段素徽住進了唯有這大理的王上才能佔據的大正殿。

  第一位前來拜謁的不是別人,正是他的姑母——段漣漪。宮人引了她進入寢宮,段素徽正在宮內喝茶看書呢!

  按照禮數,她見了便拜,“漣漪見過徽王爺……”

  段素徽親自扶起來,“姑母,您也太見外了。別說現在我還不是王上,即便我做了五十年的王,您不還是我姑母嘛!”他回頭招呼宮人:“都幹什麼呢?還不趕快給公主看座。”

  宮人忙奔波起來,段漣漪直著身子坐了半邊,放眼瞧了瞧這寢宮,話頓時上了嘴邊:“其歡呢?你還沒把她接回宮啊?”

  何其歡,徽王妃,已故的永嫻太后欽點的兒媳婦。雖說出身低微,卻深得段素徽的寵愛。成親至今,即便膝下無所出,徽王爺也不曾再納側妃。如今,更是妻憑夫貴,成了這大理王朝的國母。

  有人羡慕,有人嫉妒。只是她本人,渾然不知,在偏僻的故土山村過著避世的日子。

  提起何其歡,段素徽眼神有點恍惚,悠悠一歎,他心中也是苦,“姑母,你是知道的,之前叛臣楊義貞控制內宮,為了不讓他拿其歡威脅我,我將其歡悄悄送回了她老家。如今宮中雖定,可朝中人心還是紛繁複雜。還是再等等吧!等大局已定,再接她回來——她也好久沒回老家了,多給她些時日。一旦她再度入宮,想再出去看看,想再隨心所欲……可就難了。”

  段漣漪點頭稱是,“你想得很是周到,徽王妃雖在宮裡長的,到底不是貴族出身,從小自在慣了。等你登上大寶,她便是這大理的國母了,再想隨性而為可就難了。現在能快活一日是一日吧!”

  “我也是這麼個意思。”

  姑侄二人聊著閒篇,這說著說著就說到了段漣漪的終身大事上,“姑母,您也到了待嫁的年紀,這滿朝文武,皇親貴戚的,你到底瞧上了誰,您給我透個話。只要人家不反對,我肯定給您辦了。”

  這方是段漣漪今日進大正殿的目的。

  “既然您說到這分上,我也不怕難為情,明說了吧!我確是瞧中了一人。”

  段素徽豎起耳朵靜聽其詳,“哪家的公子啊?”

  “高相爺之子高泰明。”

  段素徽頓時就搖起頭來,“姑母,這誰家的公子我都有把握去做這個媒,唯獨高泰明……”他們彼此心知肚明,當著自家姑母,又是他要做媒的女方,段素徽無不可言之處,“別說高泰明正手握重權,高家此時正如日中天,即便他們高家處於劣勢,以高泰明那個自視甚高的個性,這門親怕也難結。”

  “何況他還有著比這大理半城的女人更如花更美豔的容貌,而我卻比這大理半城的女子更醜更不起眼——對吧?”

  段素徽不做聲用沉默認了這話,雖說有些傷了姑母的顏面與真心,總比她直接碰高泰明這道篤厚的城牆來得好。

  段漣漪的態度出乎他的意料,她還就認定了高泰明這人,“素徽,你明著向高泰明提這門親事吧!他會拒絕,但最終……他會答應這門婚事的。”

  深知姑母絕非等閒女子,可段素徽就怕這事最終抹了姑母姑娘家的顏面,“姑母,您是知道的,父王在時,對您的婚姻大事是慎之又慎。若是我隨意處置您的終身大事,父王泉下有知會怪罪我的。”

  直起身,段漣漪抬眼望著外面陰沉沉的天,俯首丟下一句:“放心吧,為了高家,為了他自己的宏圖偉業,他會心甘情願做段氏王朝的女婿。”

  段素徽怕的就是這個,“姑母,侄兒不願委屈了您,這點……您知道嗎?”

  手心攀附上他的肩頭,段漣漪笑得好像平常人家十來歲的待嫁女兒,“放心吧!素徽,這世上能委屈姑母的人,還沒出世呢!”

  當真這麼自信?

  段素徽倒要看看這場親事之爭,誰能降伏了誰。

  段素徽生怕朝堂之上高泰明一句話回了這門親事傷了姑母的顏面,特意挑了閒暇之時,親自前往高相國府邸。沒等他把提親一事說完,剛開了個頭——

  “姑母漣漪公主有意尋覓一位如意郎君,我深知高爺一表人才,至今獨身……”

  結果被高泰明一句話給堵了回去:“我全當沒聽見,徽王爺您全當沒說。”

  可他已經說出口了,公主殿裡那主兒還等著回話呢!他怎麼可能當作沒說?段素徽試圖再勸勸再說說:“我知道,姑母的相貌與高爺您是有些差距,看上去不太般配。可從門第上看,你娶了漣漪公主,她是下嫁於你啊!你至今無官無品無階,若做了駙馬爺,咱們也算是姻親,高氏一門也可以借此時機重站班階。再者,姑母睿智德厚,才情品性都是女中驕子,配高爺絕對不差——這些你都考慮到了嗎?”

  高泰明單鳳眼一斜,丟下一句話來:“如斯佳人,高泰明怕是配她不上,徽王爺您還是另尋佳婿吧!”再一抬茶盞,這就端茶送客了。

  碰了一鼻子灰,再不走連他身為王爺的那點顏面都搭進去了。段素徽沒奈何,再三叮囑:“你再好好考慮考慮,跟高相國商量商量。”話都說到這分上了,他這才心不甘情不願地走了。

  他是走了,高泰明的心可再也安定不下來了。

  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捧著茶盞還不知道怎麼把水送到嘴裡。他那點心思全寫在臉上,讓坐在一旁折騰棋譜的段負浪想裝作看不見都不成了。

  “你幹嗎呢?不是已經拒絕了結親一事嘛!你還擔心什麼?”

  “你不瞭解段漣漪這女人。”高泰明可算逮到人吐一吐這心頭的鬱悶了,“結親一事,她絕對不會輕易罷休。她既然讓段素徽出面找我提及此事,她就一定會把這事辦成,否則肯定沒完。”

  他這個外人,跟段負浪這個侄兒說他的姑母是個如何如何的人——聽著怎麼這麼奇怪?

  段負浪鋪了一地的棋譜,擺了一桌的棋子,嘴裡還不緊不慢地同他搭著話:“不管她使出什麼招,不管她動用什麼人,即便她有百招,你只要咬住一招——死也不娶——她還能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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