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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花瓣粉紅酒。”她仰高甜蜜燦爛的笑臉,迎著光豔旭日,嗓音輕盈地說:“很好喝,我昨天喝很多,特地買回來送你。”

  “謝謝。”海瑟接過紙袋,拍胸脯保證。“我一定把心蜜的遺物恢復得像她活著使用時的完美。”

  田安蜜笑著告辭,帶領安秦走一條當地人才知道的沙棘林小徑離開造船廠碼頭。

  行經碼頭區九號輕軌車站亭,一班車剛好到站,載走候車的人。下車的人走下右階,各往不同方向去。安秦停住雙腿,拖住田安蜜領路的腳步。她的手心很燙、呼吸急促。他開口道:“安蜜,你該回家休息——”

  田安蜜轉過臉龐來,搖了搖頭,與在造船廠時一樣的甜美笑容來自她美顏消褪。

  “你知道這裡嗎?”她牽著他踏上站亭石階,坐入彩繪帆棚遮蔭的候車長椅,眼睛看著底下兩條平行的車軌。

  晨間海風撥動帆棚垂簷下的扶桑花小風車鈴鐺,那花瓣旋呀旋,那長蕊叮咚叮咚響,她的嗓音融在其中,既輕巧且悅耳。

  “好久好久以前,我在這裡把帆船賽獎金捐給一個慈善男孩——”

  “我知道。”安秦回應她。

  田安蜜抬眸望住他,柔美地笑著說:“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一直都知道。”當年那個奇跡夜晚,六人之中,唯他一人回旅店交差,睡了安穩的一覺。罄爸覺得他募款功力了得,第二天帶他到造船廠會海瑟。

  他說:“謝謝你,安蜜。你急著跳上車,我沒來得及向你道謝——”只聞到車廂飄出的濃雅木犀花香,以及魔咒消失般的女孩噴嚏聲。

  “那筆獎金,也讓很多孩子免于饑餓威脅嗎?”她握著他寬大的手掌,問道:“他們都好嗎?”

  “嗯,他們得到更多的醫療照護。”他感覺她把頭靠過來,靠倚他的臂膀,她體溫很高,灼灼熱燙。“安蜜,回——”

  “姐姐跟海英走得很近……”她的嗓音阻斷他。“聽到海瑟先生這樣說,你心裡什麼感覺?姐姐跟海英走得很近,你怎麼想?”

  安秦沉默。一班車開過,末停。他在那列車聲中說:“你不是不想聽我和你姐姐的事。”

  怎麼想,在這一秒,不再那麼重要。

  田安蜜抓住安秦的手臂,輕輕地,繞過自己的肩頭。

  安秦將田安蜜攬緊了。列車開遠了。“你該回家休息——”他低語。

  “我還要去兩個地方,你要不要跟我去?”她說,纖指勾拉他扣在她肩窩的長指。

  他一手提著她的祭家海島特產,攬住她肩膀的大掌沒放開,站起身,道:“去去就趕快回家休息——”

  “嗯。我知道,安醫師。”

  先至專賣店街的Flowre,沒有買花,田安蜜把另一包祭家海島特產送給花坊女老闆何欣。前後待不到五分鐘,她噴嚏連連,安秦抱歉地對剛認識的美麗老闆道再見,帶著田安蜜遠離木犀花香吞噬空氣的花坊。

  走到專賣店街頂端巷口,已近在臨海大道纜車站,風轉強了,吹得他的頭髮散亂,她戴在頭上的白色貝雷帽居然飛了起來,他接住,不再妥協地對她說:“回去休息,安蜜。”

  她搖頭。一步一步邁,哼起(Wish You Were Here),一面說:“還有一個地方——”

  “你在發燒。”安秦抓住她的肩,扳轉她的身子。“先去醫院——”

  “只是低燒,而且我是醫師啊。”田安蜜笑了笑,像喝醉一樣。“你也是醫師,再生醫學權威。”

  安秦皺凝雙眉,放開她雙肩。

  她美眸對著他的臉,一會兒,睫毛低掩。“你後悔了?”目光聚凝於他捏握在身側拳頭裡的貝雷帽。“不跟我去——”

  “到底要去哪兒?”他的語氣聽起來像在下命令。“不能明天再去嗎?”

  “一定要今天。”她抬眸,臉上始終是笑意。“今天是姐姐的生日——”

  安秦恍愣,僵住了。

  她說:“我前幾天答應她,今天要帶她愛吃的糖給她。”

  正在他另一手的提袋裡,是她要送給她姐姐的生日禮物。

  “安秦,你不知道對不對?”田安蜜從他手中抽回貝雷帽戴上,說:“姐姐從來不太讓人知道她的事,即便是她的妹妹,我也不知道全部的姐姐,她有秘密不告訴我——”

  “你呢?”你想知道她的秘密嗎?安秦回過神來,沒將話說出口。

  他一直以為他清楚的一切,是心蜜……他早在她的迷障中,摸清輪廓才知那是安蜜,他僅知道她對花過敏,這種事無法是秘密,她打個噴嚏,大家都知道。

  “去香檳山吧——”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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