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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何雲深眼神複雜地看了大卓一眼,腳步仍是未移動半分。聽了剛才這短髮女子的話,他心裡亂極了:難道顏真夏真是自殺?

  他記得前兩次見到顏真夏時,她表現得活力十足精神充沛,不但氣勢洶洶與他對罵,被警衛拖走時還手腳亂揮亂踢。

  這樣的一名女子怎麼會自殺?在她身上發生了什麼事?

  何雲深困惑了。而且這困惑生平第一次長久地佔據了他的思維,吞噬他的冷靜和理智,讓他在此刻無法去履行一個急診室醫生的職責,「我……我沒辦法。」他臉色發白地往後退了一步。

  「什麼?」大卓叫起來,「難道你真的賭氣不救她?」太誇張了吧?

  「不是……」他心亂如麻地搖頭,「我只是……現在沒辦法工作。大卓,拜託你——」他懇求地望著自己的搭檔,「不要讓她有事。」這句話不知怎麼地就脫口而出了。

  「你今晚很奇怪哦!」大卓再度看了他一眼,然後便轉身匆匆走入手術室。救人要緊,他沒空理會何雲深突如其來的反常表現。

  見手術室的門緩緩闔上,何雲深終於大大地舒了一口氣。他一屁股坐在過道的塑料椅子上,竟感到雙腿發軟。

  這時,那短髮女子走了過來,坐到他身邊,冷靜地開口:「醫生,我可以和你談談嗎?」

  當顏真夏再度睜開眼睛之時,她發現自己身處於一個白色的世界裡。牆是白的,天花板是白的,她身上蓋著的被單也是白的。

  感覺手腳僵化,她試圖動了一下身子,卻愕然地發現小臂上被插滿了管子。然後,好友秦珂的聲音驚雷似的炸響在耳邊,「你醒了!你這可惡的女人,終於醒了!」

  顏真夏眨了眨眼,啟唇低問:「我……這是在哪裡?」好陌生的環境……

  「你在白鷺醫院。」秦珂的聲音裡含著一絲怒氣。

  「我……怎麼會在醫院?」她困難地問著,腦袋裡是一團糨糊,完全不記得自己陷入昏迷之前發生了什麼事。

  「你這個傻子,被個臭男人拋棄了,就想不開吞藥自殺!我連夜送你過來的。」說著秦珂狠狠瞪她一眼,「顏真夏,我以為你是戀愛教祖,不至於做出這麼沒品的事情來!」

  顏真夏傻了。雖然此刻她的腦袋還昏昏沉沉的,可是她確定自己的聽力沒問題呀!為什麼秦珂會說她「自殺」?

  老天,冤枉啊……她什麼時候想自殺了?!

  就在這個時候,病房的門被推開了。一個身穿白大褂的高壯男子走了進來,緩緩來到她的床邊。

  「你醒了。」男子的聲音很溫柔,「頭不暈了吧?」

  顏真夏詫異地瞪大眼:她沒看錯,這男人是何雲深!可是,他怎麼會用那麼溫柔的語氣跟她說話呢?

  她挪動了一下似有千斤重的腦袋,囁嚅道:「還……還好了。」接著看向好友秦珂——先解決心中的疑惑要緊,「你在說什麼?我從來沒有想過要自殺。」

  「我在你床頭發現了翻倒的安眠藥瓶。」秦珂用有些心疼的眼光看著她。

  「可那是你給我的啊!」顏真夏不知該怎麼解釋。雖然失戀令她傷心難過,但她基本的理智還是有的,說什麼也不可能自殺啊!充其量也就吞了幾片藥而已。

  這時,站在一旁的何雲深嚴肅地插進話來:「我們將用胃管導出的你體內的殘存物質進行成分化驗,結果顯示,你恐怕同時吞服了好幾種藥品。恕我直言,這種做法並不聰明。」他說得很婉轉。

  顏真夏一聽就白了臉色。怎麼……很多種藥是不可以同時吃的嗎?

  秦珂叫起來:「顏真夏!你這個笨蛋到底有沒有生活常識啊?」被她氣死了。

  「而且,你吞下去的安眠藥劑量,應該比你想像中的要多。」何雲深煞有介事地翻著自己手中的化驗單,挑眉看她。他的目光柔和而安穩,並沒有任何嘲諷的意味,但顏真夏卻臉紅了。她努力地回想著,昨晚自己在半夢半醒、高燒頭暈的時刻,說不定真的稀裡糊塗地吞了一大把藥片呢?

  這時,秦珂彎身湊到她床頭,輕聲問:「要不要打電話叫阿KEN過來照顧你?」雖然分了手,但舊情總要念的吧?

  聽到這個問題,顏真夏默然地閉了上眼。直到這一刻,被拋棄的屈辱和痛苦才再度襲來,酸澀的滋味充溢著她的胸腔。是啊,她怎麼忘了?她現在可是被前男友趕出自家公寓的可悲流浪者一個呢!因為著涼而生了病,因為病痛而住了院,可是現在阿KEN在哪裡?這個就在不久前才狠狠拋棄她的男人,現在已不再有義務來照顧她了吧?

  「我……到底睡了多久?」她咽下心頭苦澀,喃喃問著秦珂。

  秦珂想了一下,「十幾個小時了吧。那,阿KEN那邊……」她說到這裡便住了口,因為看見顏真夏眼中倔強的淚光。當即她明白,再說下去要傷到好友的自尊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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