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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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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實在是她人生中最糟糕的一天了,被男友甩掉,無家可歸,還患上重感冒……這下她「戀愛教祖」的牌子算是徹底砸了,不是嗎? 「睡什麼睡?客廳裡這麼冷,你感冒會加重的!」秦珂走過來,用力把她從沙發上拽起來,「你去我房間裡睡啦,快去!」「吵死了……」顏真夏哀叫連連,拼著最後一絲力氣爬起身,歪歪斜斜地扭進臥室,栽倒於柔軟床榻。意識模糊中,她隱約感到秦珂手勢輕柔地為她蓋上暖被,在她頭上敷了冰袋。 於是,帶著失戀的傷痛,她悲傷地沉入夢鄉,任感冒病毒在體內肆虐。 然後,她做了一個簡短卻奇怪的夢。夢裡,她變成了一隻貓咪,黃褐色短毛,身子胖乎乎的。阿KEN是她的主人。她生了病,不肯吃魚,於是阿KEN不再喜歡她,決定把她送走。他帶她來到一個四面是蘋果綠牆壁的空曠地方,突然,一雙大而冰冷的手從天而降,一把抓住她肥胖的身體! 喵嗚……那雙手的主人竟然是何雲深!他捉住她,要把她放進一個通了電的籠子裡去;她恐懼地用貓眼瞪著他,向他揮舞貓爪,而他朝她獰笑…… 顏真夏霍地從床上驚跳起來,從噩夢中驚醒,她後怕地急喘著,伸手往額頭上一探,沾到滿手的冷汗。 可惡的何雲深,就連夢裡也不放過她。顏真夏咂咂嘴。周圍一片黑暗,現在應該已是午夜了吧?她伸手擰開床頭燈,看見枕頭邊上放著熱水和幾瓶藥。 她有些欣慰地笑了:秦珂真是個好朋友。在失戀的痛苦當下,有這麼個朋友照顧著,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於是,她就著熱水吞了幾片退燒藥,過了一會兒,不知為何她覺得睡不著了,就又吞了幾片安眠藥,又過了一會兒,她感到喉嚨疼得厲害,於是又吞了幾片消炎藥,再含了兩片喉寶…… 最後,她放心地睡下了。這一回她睡得很香很沉,沒有再做夢。 淩晨一點,何雲深在一室花香中苦惱地睜著眼睛。 今天晚上又輪到他和卓志希一起值夜班。直至午夜零點,急診室內一切太平。沒有吃壞肚子不停拉稀的難聞病患,沒有醉酒出車禍的肇事司機,沒有人缺胳膊斷腿的被推入急診室——用一句話來概括:這是個美好的夜晚。 然後,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零點零五分,當卓志希睡得迷迷糊糊從辦公室裡走出來、準備去二樓上廁所的時候,他腳下突然踢著了什麼東西。 他低頭一看,立刻嚇得面無人色:為什麼……地面上會突然冒出很多白玫瑰來?!啊……有鬼啊! 的確,他的鞋尖踢中了一個碩大無比的玫瑰花籃;在白玫瑰怒放的甜美香氣中,他手忙腳亂地奔回急診室,搖醒何雲深:「出事了!出事了!」 當時,可憐的何雲深連衣服都來不及披上,就被大卓拉去捉「鬼」。結果他發現,大卓口中所謂的「鬼」只是一籃翻倒在地板上的白玫瑰,而在藤編的籃子裡,他找到了一張新的粉紅色雞心型祝福卡,上面用娟秀的字跡寫著:何醫師:天氣涼了,值夜班時要注意保暖。 「兄弟,怎麼辦?我覺得渾身發毛耶!」大卓撫了撫自己滿是雞皮疙瘩的手臂。 「該渾身發毛的是我才對吧?」何雲深白他一眼:真受不了這個男人,個子長得高高大大的,膽子卻比蝦米還小。 然而,再將目光投向那一籃白玫瑰時,他不禁陷入了思索。原來他一直以為,這個不斷送花和禮物來騷擾他的只是個普通的女病患——就比如兩個月前燒炭自殺被他救活的那一個。可是現在看來,絕對不可能是她了。 此刻已是淩晨一點,玫瑰花卻被偷偷放在他的房門口,這意味著……那女人就在醫院某處潛伏著?想到這一點,他心裡還真有點毛毛的呢。 這神秘的變態的愛慕者是誰?是這醫院裡的某個小護士?上一次送他黃玫瑰,這一次送白玫瑰,下一次又要送什麼?她是否就在他身邊,是否已經進過他的辦公室,翻過他的私人物品? 何雲深翻來覆去地把這幾個問題想了又想,再也睡不著了。 正在這個時候,頭頂廣播響起,有個自殺病人被緊急送往急診室。 何雲深和卓志希披上白大褂,急匆匆地趕過去。遠遠地,何雲深窺見了躺在病床上的女人的臉容。他心裡頓時「咯噔」一下:她看起來好面熟,好像是…… 「顏真夏!」大卓驚訝地叫出了聲。 何雲深呆住了。 的確,此刻一臉慘白、雙眼緊闔、橫躺在他面前的女人正是顏真夏。沒有了華麗衣衫和精緻妝容的修飾,她看起來沒有平日裡那麼漂亮耀眼了,顯得格外纖瘦嬌小。她眼下有深深的暗影,嘴唇發白乾裂,酒紅的髮絲淩亂地散在白枕頭上。她平躺在那裡,看上去無依無助,像只溺水的鳥兒濕了翅膀,再也飛不起來,就那麼沉靜地睡著。 何雲深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在看到這樣的她的一瞬間,他的心猛地揪痛了。 他是感到內疚了吧?昨天他還詛咒她來著,他還很可惡地對她說「人有旦夕禍福」,他甚至還撂下狠話,說如果她出事絕對不救她,結果只過了一天,她就像中了凶兆似的被推進急診室。 早知如此,當初何必逞那口舌之快?雖然他不迷信,可是此刻也後悔極了。顏真夏再怎麼過分也是個女人,他就讓一讓她又如何?瞧瞧她現在虛弱的模樣,他怎麼能心安? 何雲深站在那裡,遲遲無法移動腳步。直至此刻,他才真切地感受到了顏真夏上回所說的「雙手發抖」是怎樣的一種感覺。 陪著顏真夏一同而來的是位面容清麗的短髮女子。她著急地對卓志希說:「我半夜裡起來,就看見她變成這個樣子,怎麼叫也叫不醒,地板上安眠藥灑得到處都是。她……她最近遭遇了很不開心的事,我很擔心她是……想自殺。」 卓志希點點頭,沉聲吩咐護士將顏真夏推入手術室,「如果她真如你所說的那樣,我們要儘快替她洗胃。」說著他走入手術室,回頭叫道,「雲深!」這傢伙怎麼傻站著不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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