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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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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她再度俯下身,安撫地碰了碰顏真夏的手臂,「我得回一趟酒吧,明天早上再過來看你。答應我,你會沒事,不要胡思亂想。」 「本來就沒事,只不過是吃錯藥而已。」顏真夏擠出笑容讓好友寬心,目送她走出病房。 一回神,見何雲深還杵在她的病床前頭。她皺起眉,「醫生,我想睡了。」此刻,她不願意讓何雲深見到自己狼狽虛弱的樣子。前一天還氣勢洶洶的和他吵架,撂下滿口話說不仰仗他的關照,可今天就躺在他家醫院的病床上等著他來救治——說起來她還真是丟臉呢。 何雲深歎了口氣。棱角分明的冷酷臉孔上,突然浮現出一絲淡淡的赧然來,「顏小姐,我想我欠你一個道歉。」他口氣誠懇。 「什麼?」她疑惑地看著他,「為什麼?」 「那天……我說了一些違背自己職業道德的話,我對此覺得很抱歉,也……非常後悔。」他的表情很認真。的確,那句一時衝動而說出口的話一直讓他良心不安。尤其是在那個叫秦珂的女子大致告訴他顏真夏所經歷的不愉快之後,他更覺得她可憐。 此刻,看著她嬌弱地躺倒在病床上,他覺得自己必須說些什麼,讓自己好過些。 說實話,他並不真的討厭顏真夏,也當然不希望她出事。大卓及時救治了她,他覺得很高興。 顏真夏聽了這冷面醫師難得的低順話語,忍不住咧開蒼白的唇笑了,「我會進醫院又不是你的錯,算了。」反正她已經夠慘——男朋友沒了,供了快十年的房子也沒了,到了這份上,何必還和一個陌生人計較? 一想到阿KEN的薄情,她不由悲從中來,翻了個身背向何雲深,把臉蒙住,「何醫師,如果沒事了的話我想一個人待會兒,可以嗎?」她不想在何雲深的面前哭。 何雲深沒有立刻離開。他沉靜地站在她床邊,注視著她身穿病號服、嬌小羸弱的背影。以前從沒發現,顏真夏竟然長得這麼小。她的身高大概不足一米六吧?體重不知有沒有九十斤?剛才為她輸液時,他發現她的手臂纖細得不像話,他幾乎不忍用針頭去紮。 「我……能為你做些什麼嗎?」不知怎麼地,他脫口而出,「什麼都好。有沒有特別想吃的東西?等你可以進食了,我叫食堂特別做給你吃。」 顏真夏背對著他的身子僵住了:他為什麼突然對她這麼好?她是個令他討厭的女人,他理應放她自生自滅才對,為什麼要對她這樣溫柔? 她又想起駱駝曾經說過,在駱駝因急性胃炎住院期間,何醫師特別關注她的飲食。看來,這只是何雲深對待病人慣常會有的關心而已。這麼說,是駱駝誤會了啊。 只是,當何雲深刻意將語氣放柔了說話時,他那低沉而充滿磁性的嗓音還真是……很容易讓人誤會呢。顏真夏臉上微微一紅,清了清喉嚨,道:「如果我說,我想讓你幫我一個忙呢?」 「你說。」何雲深點點頭。「只要我能做到,一定幫。」 「大忙。」顏真夏開口補充。 大忙?大到何種程度?何雲深狐疑地挑眉,沉吟了半刻,道:「你先說,然後我們再討論能不能辦到。」 聽了這話,顏真夏忍不住低笑出聲:「果然是謹言慎行的醫生啊。」說話滴水不漏。 然後,她深吸了一口氣,用清晰的語聲一字一頓地說:「我要你——陪我去一個地方。」 拗不過顏真夏的堅持,何雲深偷偷地將她帶出了醫院。他招了一輛計程車,把身裹大衣、臉色蒼白的顏真夏塞了進去,隨即自己坐入她身邊的空位裡。 車子啟動。顏真夏語氣淡定地報出一個地址。何雲深認出那是一個比較繁華的地段。他有絲不解地看著顏真夏平靜如水的表情,「你還沒有告訴我,你想去的地方究竟是哪兒?」 顏真夏沒有回答他,空洞雙眼直視前排司機的椅背。 何雲深歎了口氣。這個女人的確倔強任性,剛才從醫院出來時虛弱得連路都走不穩了,卻不怕死地非要去某個地方,而且非要立刻就去。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答應她。也許是剛才兩人爭辯之時,她眼底那分明閃爍卻強忍著未曾落下的淚意驚著了他?或者是她因病而變得沙啞的嗓音讓他心生憐憫? 唉……總之他是犯了錯誤了,竟然在上班時間擅自離崗,而且還把剛推出急診室的虛弱病人也偷運了出來。何雲深無奈地在心底慨歎。 不一會兒,車子已在一條鋪滿黃葉的單行道的盡頭停了下來。何雲深直覺地掏出錢包付車款,卻聽到耳邊的虛軟聲音不好意思地說道:「錢……你先替我墊著,改天還你。」 顏真夏掏了掏自己空空如也的大衣口袋,表情尷尬。她和何雲深並不熟,這次出逃是她執意要拖上他的,怎好意思要他付錢? 何雲深微愕:現在的她還真客氣,以前抽他耳光的時候可是十足不留情面呢。他搖搖手,「一點小錢,不要跟我算了。」「我……總要還你的。」她堅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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