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樂琳琅 > 點石成金 | 上頁 下頁 |
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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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兗立刻把刺來的矛頭推了回去,「東方老弟,凡事都得講證據,不要信口雌黃,誣陷一個五品京官,此事非同小可!」 在京城裡頭當官,朝廷給的月俸可不少,若要說此人大老遠跑到不毛山偷了縣太爺一輛破驢車,這豈不成了笑話? 東方天寶不是存心想與人討說法,只輕輕捅破一層窗紙,窺得這二人相互包庇的心態,就不難猜出事實原委——半年前,不毛山中傳出藏有金礦的消息,不僅引來了金陵富商「秦老爺」,還引來了如兗的眼線「唐老爺」,由此看出,如兗始終對東方世家的人抱有戒心!一山不容二虎,官場裡也是如此! 「本官眼力大不如從前,又讓如大人見笑了。」東方天寶笑意不減,手底下也沒閑著,照著唐允那一張平庸之極的臉皮狠狠掐下去,「天底下竟有如此相像的人,莫非唐大人還有個失散多年的一家子親戚跑到本官管轄的窮山坳閑住了一陣子就溜了?」話鋒一頓,他突然問道,「敢問唐大人膝下有幾個兒子?」 臉皮子上吃人狠掐一通,唐允氣得眼神都不對了,衝口就答:「唐某膝下五子,個個身體硬朗著呢!」人家可沒問他幾個兒子有沒有大病小災,他倒是來了個「此地無銀三百兩」。 如兗暗自皺眉,正想轉移話題,恰巧看到一個士兵依著他的吩咐從點將臺上把那跳舞的女子請了下來,正往這邊走,士兵抱拳稟告:「如大人、如公子,人帶來了。」 如兗神色微變,似乎猜到死對頭是怎麼大搖大擺地通過哨卡進入校場的,他皮笑肉不笑地問:「如公子?東方老弟可否解釋一下這是怎麼回事?」 東方天寶面不改色,反問:「東門校場似乎不是如大人的私家別業,本官來不得嗎?」 「哈!老弟真是神出鬼沒。」如兗自知霸佔校場一事占不著個「理」字,便虛笑著帶過話題,等那跳舞的女子走近了,猛然看清她的發色容貌,他心頭微微一動,竟沖她欠一欠身,一正臉色道,「淑妃娘娘,下官有失遠迎。」 念奴嬌走近了,卻與這些人保持三尺距離,獨自站在一邊瞅著如兗,看此人的表情就知道他也是個知情人,知道她眼下的處境卻偏偏稱呼她為淑妃娘娘,此人居心叵測! 東方天寶走到她身邊,不由分說地牽住她的手,沖如兗笑道:「她是本官的內人,來自異族,聽不懂中土語言,如大人若想與她搭個話,請用突耶語。」 如兗自然不會說突耶語,只是盯著「淑妃娘娘」不做聲地笑。念奴嬌騰然就感覺到他沖她笑得別有用心,狐眸中浮了狡黠之芒,眾目睽睽之下,她竟把身子軟軟地偎入東方天寶懷裡。 東方天寶唇邊笑縷僵凝。 如兗眼神也有些變,暗藏驚喜,如同押對寶的古玩行家,表面不動聲色,內心卻興奮異常,投向「寶物」的目光亮了幾分。 裹在斗篷裡的人兒輕微顫了一下身子,猝然悶聲不響地轉身走開。 皇后是私自出宮的,自然不願引起他人的注意,此刻抽身離開,如兗也不做聲,在場的幾個人都不做聲,渾似沒有看到這個人,只有念奴嬌留意到她的舉動,她轉身離開時曾微微抬頭瞥了念奴嬌一眼,斗篷裡射出兩道極其駭人的怨恨之芒! 念奴嬌感覺到她眼中濃烈的敵意,正暗自驚心,東方天寶猝然松了她的手,同樣悶聲不響地跟在斗篷人身後匆匆離開。她一怔,舉步跟了上去。 如兗目送三人相繼走遠,回過頭來怒瞪唐允,「你怎的如此大意,今日竟與他撞個正著!」 唐允憋了一肚子的氣,「下官又怎能料到來了相爺所占的地方會與他打了照面。」 「此人當真處處礙了老夫的眼!」如兗遷怒於人,「老夫早就囑咐過你,不要讓他入京,最好想法子在不毛山解決了他,免得後患無窮!你倒好,事情沒辦妥,自個先逃回來了。」 唐允也有一股子窩囊氣,不能當著相爺的面發作,只得忍氣吞聲,「下官確實想了許多法子,屢次誘他上門來,那晚他來是來了,一個人來的,居然還喝得醉醺醺,瘋子似的賣狂賣癲,似乎有恃無恐,下官實在摸不透這個人,擔心萬一把事情搞砸了連累到一家老小,就沒敢輕舉妄動,連夜回了京,想與相爺再商量個穩妥些的法子……」 「你長腦子沒?被紙老虎一唬就沒了方寸,全是吃乾飯的!」如兗懊惱:這人辦事不得力,性子浮躁易怒,事到臨頭又前怕虎後怕狼,他當初就不該提拔此人,若不是礙了此人的身份來歷,他當真不想派這吃乾飯的傢伙去辦些要緊的事! 「相爺是在埋怨下官?」唐允面有慍色,一拂袖道,「罷了,下官這就走,免得惹大人發火!」 如兗歎了口氣,「老夫怎會埋怨自家人?你我相處多年,難道還看不出老夫對令主人一片赤誠之心?方才只是被那姓東方的氣暈了頭!說也奇怪,他今日怎會無緣無故跑到東門校場……」 大清早的,東方故意喝了酒帶了個女子來此有何企圖?如兗的心,咯噔一下,霍地轉身疾步返回主帥營帳。 唐允滿臉疑惑,跟到帳中一看,相爺已跌坐在淩亂翻動了的書案前,面色陰沉恐怖,切齒道:「他居然盜了帥印!」唐允驚震原地,說不出話來。 數百名驍勇虎將駐紮的兵營,竟讓東方天寶如入無人之境!他以酒癲之態氣走主帥,以區區一個女子轉移所有將士的視線,輕而易舉拿走了統帥三軍的印信,這是何等膽色何等智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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