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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第二通電話,是在參加完研習會議第一天結束後的晚上,柏珈穎獨自坐在飯店的床上,邢志薔打電話給她,他們還情話綿綿的;隔天晚上,她再打給他,他的態度就有些怪怪的,似乎有點冷淡;她沒有想太多,以為他在酒吧,背景搖滾樂聲太吵雜不方便講電話;但第三天,她打電話告訴邢志薔回臺灣的班機時間,想請他開車來載她,他手機卻是怎麼打都沒人接,最後她只好在語音信箱裡留言。

  結果,邢志薔並沒有到機場接機,柏珈穎等了很久都沒等到他,只好自己搭客運回臺北。

  即使這樣,柏珈穎還在為邢志薔找藉口,可能他手機壞了,可能他語音信箱塞爆了,可能他臨時有事沒法趕到;總之,他不是故意沒來機場接她回家。

  直到隔天黃昏,柏珈穎放假打掃家裡,飲料喝完了,去社區的便利商店買東西,遇到邢志薔,才知道他一直沒接聽她的電話,是因為她已經被甩了。

  邢志薔擋在冰櫃前和一名身材火辣的女人公然調情,柏珈穎拿著一包洋芋片,像個呆瓜般杵在原地動也不動。

  女人臉龐有津致的彩妝,長髮飄逸,一身黑色短裙套裝,以塗著亮紫色指甲油的纖纖手指撫摸邢志薔的臉;他們兩人身體貼靠得很近,他臉上流露尋常的微笑——就是那種嘴角微勾、性感的笑法;而女人舉止非常挑逗,雙眸有著說不出的曖昧。

  “怎麼這麼久沒約我?”女人隨即將手擱在邢志薔寬厚的肩上,扭動身軀,媚惑的語氣。

  “前陣子比較忙。”他粗糙的手掌親昵地貼著她的腰,自然流暢地將她拉退一步,順手打開冰櫃。“要不要喝可樂?”

  “好呀,可是我要無糖的,我最近變胖了,腰上多了好多肥肉。”女人撒嬌說。

  “我沒摸到什麼肥肉。”邢志薔淡淡笑了,拿了兩瓶可口可樂,一瓶ZERO無糖的,一瓶正常的。

  女人的手刻意覆住他握著可樂瓶的手,豐潤的嘴唇微噘,雙眼睨著他媚惑。“如果今天沒遇到你,你會打電話給我嗎?”

  邢志薔淡淡地微笑,沒回答。

  “我想去你家看DVD,一整天站在化妝品專櫃前站得腳好酸。”女人知道他不會打電話給她也不太在乎,睨著他甜膩地說。

  邢志薔正要回答,忽然眼角看見柏珈穎,她正站在零食區的走道邊,發愣地看著他們。

  柏珈穎的表情很震驚,雙眸甚至還透著無法置信的神情,她不知道該怎麼辦,呆愣地把洋芋片又塞回架子上。

  邢志薔眼神莫測高深地看著柏珈穎。女人扯了一下他的手臂,他才回神。接下來的所有舉動,他都是故意的。

  他故意緊摟著女人的腰,微低頭說:“好,去我家吧。”

  女人柔媚撒嬌,他故意將唇貼在她的耳邊廝磨,惹來女人呵呵輕笑。

  即使女人笑的聲音並不刺耳,柏珈穎聽來卻感到刺痛難受。

  他故意摟著女人越過她身邊,裝作他和她一點都不認識。

  當他們去結賬,柏珈穎還愣在原地;對她而言,那種尷尬和難堪不是言語可以形容的。

  然後她忽然反省起來,邢志薔怎麼說都長得太好看了,那種性感陽剛的魅力對女人來說根本無法抵擋,而他對女人的態度也始終來者不拒,她憑什麼認為他會對她認真?顯然,他這個人沒有一點自製力。

  像神農氏嘗百草,所有女人都要嘗一口,她當然不可能是他唯一的解藥,都是自己太傻、太一廂情願。

  她認為自己在香港打了太多電話給邢志薔,他不是覺得她太纏人,就是覺得她太煩人。

  要不然他怎麼會毫無預警地甩掉她?

  說到底,他口中的“認真”只有那一個夜晚,這和一夜情有什麼不一樣?柏珈穎為自作多情的自己感到完全無地自容。

  柏珈穎回神之後,去冰櫃拿了一大瓶礦泉水,走去結賬,邢志薔和女人已經走到門口,她聽見自動門發出當的聲音。櫃檯結賬員說:“謝謝光臨”時她還是不太甘願地緊盯著他們親昵的背影。

  好像感覺到她的視線,女人回頭瞟了她一眼,問邢志薔:“你認識她嗎?”

  “她是鄰居,住在對面的大樓。”他說。

  “喔。”出於女人的直覺,女人覺得邢志薔沒說實話,她感覺得出柏珈穎的眼神有些埋怨他,那種憂鬱心碎的眼神任誰都無法忽略。

  不過,要是對一名花花公子認真就是自己太傻了。女人想著,又回頭看了柏珈穎一眼,甜膩地摟著邢志薔離開。

  柏珈穎掏出口袋的零錢付賬,臉上已經沒有什麼太多心痛的表情,此時她的心一片空白,仿佛一整年臺北的雨都下進心底,在一個春日美好、卻殘忍的晴天。

  走進廚房,站在敞開的落地窗前,邢志薔凝視著對面大樓的窗戶。黃昏的天空晴朗,飄著淡金色的雲,在狹長的天井上。對面窗戶始終被百葉窗遮蓋著,那是當然,他傷了她的心,而且還是故意的。也不能說他有不得已的苦哀,只能庸俗地說,他這麼做都是為她好。其實,柏珈穎去香港的第二天,她兩個雙胞胎哥哥就找上門了。

  他們約他在柔道館談判,柏日曜什麼話也沒多說,就把他狠狠揍了一頓,當然他也有回手,只是不想讓自己被打得太慘。說實話,他根本打不過柏曰曜;但真正使他放棄這段感情的主因,還是在柏旭天對他說的一些話後。

  更何況,他和柏珈穎又沒有愛得死去活來,何必弄到她和家人反目,或兩人難分難舍,到最後被迫得分開的地步?愛才開始,還來得及踩煞車。就算會心痛,持續一兩周,所有的事都可以慢慢被遺忘。然而他很想她,他還是想她。或許時間過得不夠久,才三天而已。他想念她柔潤雙唇上的綠檸檬香氣,他迷戀她肌膚的觸感;洗澡的時候,他故意在她大退內側恬舐輕咬,留下吻的印記,舉止太色情了,她差點嚇得要抬腳踢他的臉。

  他想念當他說自己腦筋不好,她臉膩在他胸膛裡竊笑,然後說:你才不是笨。

  他們在床上翻雲覆雨,他猛烈沖進她身體裡,她美麗的雙瞳因深深的情欲而迷蒙氤氳,她指甲陷入他厚實的背肌裡,她用飽滿的雙唇吻他,雙退夾在他的腰側,他是如此想念高潮時她臉上出現迷醉柔弱的表情。

  除了那次她來他家過夜,之前和之後,整個算起,他已經長達好幾個月沒有和其他女人發生關係了。

  這對其他男人來說算不上什麼難得的紀錄,但對於過往一周經常就換兩個女伴的他來說,確實很反常。

  他也很珍惜和她的感情,無奈天不從人願,趁早分開,是對她好,其實對他也好;在一起越久,分開之後需要療傷止痛的時間就會越長,這種道理就算是白癡也會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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