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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我要去化妝間一下,或許你可以先去樓下的Lounge Bar喝一杯等我。”

  岑子黎頷首表示同意,走向長廊深處的電梯;至於易洛施,她沒有走向化妝間,反而朝著舒柏昀的方向走去。

  非常明顯地,易洛施不瞭解兩人的感情。她對舒柏昀的看法完全來自于名媛淑女組成社交圈中對舒柏昀的傳言──

  一個女人妄想釣中金龜婿,卻因為家世背景太糟,資格不符而被刷下來,卻仍繼續霸佔岑子黎的豪宅不放,擺明瞭退而求其次,當他的情婦也無所謂。

  在長輩的介紹下,易洛施和岑子黎吃過兩次飯後決定步上紅毯。她欣賞岑子黎果決、不拖泥帶水的執行力,在商場上他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淩厲攻勢聞名,她承認他們之間缺乏深厚的感情,但她非常滿意自己即將成為他的新娘,就像滿意手指上圈著一顆全世界獨一無二的鑽石戒指。

  易洛施不在乎岑子黎在外面有情婦,但她不喜歡他把情婦養在自己屋子裡。誰都知道頂樓豪宅是岑氏建築企業裡的指標,怎麼能讓舒柏昀住在那裡。

  易洛施叫住舒柏昀,後者聽見自己的名字,疑惑地轉身望著她。

  “有事嗎?”舒柏昀問。

  “我想你不知道我是易洛施吧?”

  “你終於記得要自我介紹了嗎?”舒柏昀冷靜地微笑,語氣不乏嘲弄的意味。

  易洛施懶得花時間和舒柏昀客套,她挑重點直截了當地說:

  “我和岑子黎打算在下個月結婚。”

  舒柏昀一點也不感到意外。行事果決的岑子黎很快就會找到適合的新未婚妻,而易洛施和岑子黎是如此的匹配──她淩厲的眼神、直率的態度,甚至讓舒柏昀想起初次見到岑子黎的感覺。

  只是舒柏昀不明白岑子黎和易洛施何以要對她這麼苛刻。她看得出來他們之間沒有愛,他們站在一起是那麼相似,就像兩頭孤單卻驕傲的獅子一場荒謬而無望的婚姻,成就了什麼?

  “所以?”舒柏昀看著她好奇地問。

  易洛施要求舒柏昀在限期內搬出頂樓華夏的寓所,她以不容商量的語氣說:

  “我看上那裡的好視野,準備當成結婚後的新屋,我需要時間重新裝潢,你如果不搬走,會造成我的困擾。”

  事實上,舒柏昀已經收拾打包了大部分家具,只是她一直沒有找到安全的居住環境,她必須考量林傲軍保釋後對她的威脅,但她猜想易洛施不會同情她的處境,而她也確實沒有繼續住下去的理由。

  “我會在三天內搬清,這樣可以嗎?”舒柏昀毫不考慮,簡潔地說。

  “那很好。”沒想到這麼輕易就趕走她,易洛施嘴角浮現得意的微笑,趾高氣昂地轉身離開。

  跋扈而喧囂的高跟鞋聲立即傳來,舒柏昀只是輕歎口氣,想擺脫易洛施帶給她的所有不舒服感覺,轉身去找植村廉介。

  秋季的夜晚,藝術品的拍賣會正如火如荼展開。

  舒柏昀穿著FENDI淺白色短裙小禮服,左邊坐著植村廉介,右邊則是安德烈。植村廉介是台日混血兒,小時候曾短暫在臺灣念過書,目前則在大阪醫院擔任精神科醫生,他們三個人多以中、英文相雜溝通。

  之所以會參加這場拍賣會,是因為植村廉介想參觀日本江戶時期以陶瓷打造的蒸餾式咖啡機,而舒柏昀在意的是梧清秋的油畫最後會被誰買走。現在,臺上正在拍賣明清時期的骨董花瓶,這是他們三個人都不感興趣的藝術品,於是自顧自地聊起來。

  “也就是說,上課鐘響了以後,大學教授不滿意學生的出席率,正在請班代點名,然後他對班代說:有沒有應到的未到?結果班代表說:抱歉,教授,我沒有聞到。”安德烈語氣平穩,笑著說了一個有顏色的笑話。

  植村廉介立刻聽出他話裡的雙關意味,斜看他一眼。

  “你竟然在女士面前說:有沒有陰道的味道?安德烈,我看你愈活愈退步了,像個還沒長大的國中生。”

  “沒關係,我不介意。這個笑話我聽他講過好幾遍了。”舒柏昀面不改色地說。

  “你怎麼能忍受他?”植村廉介問。

  “我不得不忍受他,因為他是我好友的主治醫師,只要他開刀的時候不要不小心把這種愛說笑話的病傳染給病人,我想我們沒有反對他的理由。”舒柏昀理智地說。

  “我對骨董沒興趣,那個花瓶看起來頗醜。還有為什麼一台咖啡機要賣上千萬,開什麼玩笑!最新開刀器材也沒這麼貴。”安德烈顯然對拍賣會一點也不感興趣。

  “OK,既然這樣,安德烈,你何不起來去飲料區幫柏昀倒一杯飲料?”廉介建議。

  安德烈二話不說地馬上離開,他也正想去透透氣。

  接下來,輪到梧清秋的油畫。場內競標的氣氛愈來愈熱,隨著價錢不斷往上攀升,舒柏昀覺得那些數字就像是輕揚的音符,說不出的好聽,尤其在對比畫家生前想賣出一張畫餬口的艱辛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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