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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第一張油畫在買家們一路加碼追價之後,最後落槌定案,成交價兩百三十萬。熱烈的掌聲頓時響起,眾人的目光落在那名買家身上,令舒柏昀錯愕的是,那人竟然是岑子黎。

  岑子黎和羅涵坐在拍賣會場的左側,舒柏昀和廉介則在右後側,中間隔著許多人許多座位,彷佛隔著山與海,切開了兩個不同世界的人。

  接著,連續四幅油畫全被岑子黎買走。錯愕之余,舒柏昀開始不高興起來。導因于她想起岑子黎說過他不買還活著的藝術家作品,他們死了,作品才開始有價值,而他所謂的價值,只是那些以金錢堆砌出來的數字。這是她嫌惡的主因,更不要說他收購的目的極可能只是為了抵掉龐大稅金。

  當臺上正在拍賣〈在公園的女人〉,價錢停留在三百五十萬就上不去了。即將落槌之際,舒柏昀衝動地舉起手表示願意接受三百八十萬的價格,廉介訝異地瞪著她。

  “柏昀,這太誇張了吧?”

  岑子黎願意出四百萬,舒柏昀不顧廉介的警告,硬是喊價四百五十萬;岑子黎這邊加碼到五百萬,照理應不會有人再跟他競爭才對,因為價錢已高出市價太多,然而舒柏昀終究是豁出去了,她就是不想把鍾愛的那幅畫讓給冷血的岑子黎,她不認為他會欣賞畫裡的真意。

  價錢標到如此高昂的地步,連岑子黎都好奇起來,順著眾人的視線,岑子黎發現和他競標的人竟然是舒柏昀,他微挑著眉,不明白她為什麼要和他作對,接著他明白了,原來她根本搞不清楚整個狀況。

  “五百七十七萬,一次。”

  臺上主導拍賣者的眼睛看向岑子黎和羅涵這方,似詢問他們是否有意加價搶標,羅涵遵照岑子黎事前交代,不管價格多少都要買下梧清秋的畫作,她正要舉手,卻被岑子黎阻止下來。

  羅涵疑惑地望著岑子黎,只聽見他冷冷說:“讓給她。”

  “五百七十七萬,三次。”落槌確定,買家是舒柏昀,眾人掌聲四起,紛紛以欣羡的眼光投向她。

  剛才競標的過程令舒柏昀熱血沸騰,有一種非到手不可的憤慨。現在聽到五百七十七萬的數字,她才開始有實際的感覺,猛然感到五雷轟頂。

  不僅廉介以驚訝的眼神瞪著舒柏昀,就連剛回到座位的安德烈也震驚地瞪著她。

  “不會吧,小姐,不是○七七,是五七七萬耶。”安德烈無法置信地叫道。

  醫生的收入雖比一般上班族高出許多,但舒柏昀才工作一年就花了五百七十七萬買下一幅油畫,這也超出她的能力太多了吧。

  “到底她是受到什麼刺激?不是說好來參觀的嗎?怎麼競標起來?”安德烈問廉介。

  廉介不理解地聳肩,剛才競標的過程,舒柏昀整個人宛如中了魔邪,完全不聽他的阻止。

  “我嚴重懷疑她被富商包養。”廉介開玩笑的說。

  接著,他們男人一人一句取笑舒柏昀,後者宛如受到驚嚇,正呈現呆滯狀態,隔了一晌,舒柏昀清醒過來,叫道:

  “天呀,我破產了。”轉向安德烈求救:“拜託你一定要借我錢。”

  安德烈不以為然的搖頭,感歎說:

  “我一直以為你很理性,沒想到你也有昏頭的時候,怎麼變得跟我家女人一樣愛亂買東西?”安德烈的母親和妹妹是出了名的花錢機器。

  而岑子黎早在梧秋清畫作拍賣結束之後離去。轉眼間,臺上已經在拍賣以陶瓷製成的骨董咖啡機,只見廉介雙眼發亮,渴望地緊盯臺上的咖啡機不放,安德烈斜看他一眼,警告地說:

  “廉介,你不要和舒柏昀一樣也瘋了,這台咖啡機底標一千一百萬。”

  廉介只好歎氣,真希望自己有舒柏昀剛才那種豁出去的豪氣。

  對舒柏昀來說,破產不是最大的打擊,接下來當她知道事情的真相之後,將受到更大的打擊。

  拍賣會圓滿結束,主辦單位要求舒柏昀付下定款,並且留下聯絡資料。舒柏昀正在填寫資料,有位上了年紀、氣質出眾的長者站在她後方,察覺到她就是剛才和岑子黎競標買下〈在公園的女人〉,好奇地問道:

  “小姐,不知道你怎麼稱呼?你是梧清秋先生的家人嗎?”

  舒柏昀回過頭望著他,笑著回答:

  “我姓舒,我不是梧清秋的家人,我只是喜歡他的畫。”

  “喔,這樣呀,我以為你是他的女兒呢。你知道嗎?你和畫中的女人長得有些神似。”老先生手裡拿著一頂黑色帽子,眼神宛如蒙上一層霧光,似在回憶。“她真的是個迷人的女人。”

  “您認識她?”舒柏昀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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