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陽光晴子 > 私藏杏林妻 | 上頁 下頁
十二


  「我沒事,我休息一會兒,你再扶我回去。」她虛弱的說著。

  「好,姑娘休息會兒,奴婢守著你。」銀杏哽咽,難過的拿袖抹眼淚,她真的不懂,主子這哪是來看病的,根本是受虐來著的。

  翌日,一個萬里無雲的大晴天,潘威霖早早就來到紅瓦亭台,大理石桌上的棋盤仍維持原樣。

  他傾身托腮的看著殘棋,對峙之勢仍明顯,而俞采薇昨日下一子便叫這棋局活了,真的厲害,棋逢敵手,他何必再一人飾兩角?

  這女人棋藝與自己在伯仲之間,不知醫術如何?他的棋藝師從前朝太傅,是我朝第一棋王,就他從蔣老太醫那裡套到的,俞采薇從小到大什麼書都看,醫書居第一,棋藝居第二,琴藝方面居三,如此知己知彼,也是他讓那些大夫們都灰溜溜離開的主因,不過這回他自以為自己精湛,沒想到卻被輾壓到塵埃裡。

  潘威霖興致高昂地思索著如何走一步,而她可能會怎麼走時,終於看到某人姍姍來遲。

  也不讓她行禮多言,就要她坐下對弈,但俞采薇也有主意,「請王爺先把正事讓民女做了,民女……」

  「白紙黑字寫得清楚,難道本王還會賴賬?先下棋。」他沒好氣的打斷她的話。

  「既然如此,民女覺得身體也還有些疲累,就先回去休息了。」

  她煞有其事地行個禮,還真的率性走人。

  好好休息一晚後俞采薇也回過神來,那盤殘局同樣也將潘威霖困住了,讓她知道自己也能輾壓他一回。

  小順子目瞪口呆地見俞采薇主僕就這麼轉身走人,當下還有點回不了神,傻乎乎地看向端坐不動的主子。

  一直以來,以溫潤如玉的形象對外的淩陽王的俊顏此時很精彩,他憋著一股怒火,面色有著不甘及懊惱,張口想要把人叫住,卻又拉不下臉,可謂糾結得很。

  但他最終咬咬牙,還是喊道:「站住,回來,本王不與小女子計較,把完脈就下棋。」

  這是屈服了,一旁的銀杏都想跪地謝天了,她急忙從醫藥箱裡拿出脈枕放在茶几上。

  見潘威霖拉了寬袖,將白晃晃的手腕往上擺,這一幕可是等了一個月啊,主子這可說是守得雲開見月明瞭,淚腺發達的銀杏又淚眼盈眶。

  俞采薇伸手把脈,屏氣凝神的感受他體內的脈動,脈象混亂一陣,又轉為正常,與尋常人無異,但幾個呼息過後,如此又交互一次……

  她診脈診了許久,久到潘威霖都不耐煩了,但每每想開口,見她凝思不動,神態專注,他咬咬牙,只能再憋著。

  這脈診得非常久,小順子都要懷疑俞采薇是不是睡著了?

  俞采薇眉頭微擰,雖然潘威霖的脈象與病歷上所述幾乎無異,但因這兩年,她對醫毒十分著迷,鑽研不少古籍,仍然讓她察覺到脈象裡有一絲不曾被寫在病歷上的異樣,因為太過細微,若非她細心辨脈還真無法察覺,只是那究竟是什麼?

  潘威霖見她終於收手,再也忍不住,出口嘲諷道:「是不是做了無用功?本王六歲被下毒,那毒在這身體裡住了十五年了,這麼久了,診脈過的大夫也有上千個,聽雨閣的書牆裡,那厚厚卷宗裡寫的還不夠多?差異少之又少,你是多此一舉。」

  「民女仍然想試試。」她從不是輕言放棄之人。

  「是啊,反正喝藥、被扎針的都不是大夫。」他冷笑回道。

  「暫時不扎針,藥方也不需調整。」她看向梁森,「照舊即可。」

  十多年來,名醫郎中來了一波又一波,潘威霖天天藥湯不斷,但從他開始不配合大夫醫治後,藥湯時有時無,體內的毒便壓抑不住,發作過幾回,這兩年來,在蔣老太醫苦口婆心的勸導下,潘威霖不給他人診脈治療時,仍得喝蔣老太醫開的藥方子,一日三回,雖解不了毒,但能穩住體內的毒,當然,忌大怒大喜。

  潘威霖強耐著性子,見她交代完了,一福身便要走人,他立刻咆哮而出,「俞采薇,你是當本王死了?脈診完了,不是該陪本王下棋了嗎?」

  「民女不願。」她語氣平緩地道。

  聞言,盛怒中的潘威霖都要氣笑了。

  俞采薇直視著暴怒的男人,「從昨日到今日,相信王爺已經自己著磨出兩方如何攻防,王爺棋藝勝過民女,民女僥倖破死局,也幫王爺突破盲點,這棋何須再下?」

  他雖然不悅,卻不得不承認她說得沒錯,從昨日至今,能如何攻防他已經想盡了。

  「所以民女不願再與王爺對弈,時間寶貴,王爺的健康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民女探得王爺脈象後有些想法,要回去再好好想想,希望下次來時,王爺可以成熟得讓民女治療?」

  她想好言好語的與之溝通,但「成熟」這兩個字又挑起某人的怒火,他眼神陰鷙,嘴角微勾,「也行,你會彈琴吧?指隨意動,音隨心出,而琴音也可窺其人品,不如你為本王彈琴一曲,本王心情一好,就按照你的方式來。」

  還來啊!一旁的銀杏眼睛瞪大,怒了。

  俞采薇低頭一笑,又抬頭看他,「然後呢?今日一曲再一曲,明天再指定曲目,又或是找來一張殘缺不全的琴譜,民女必須彈奏全了才能把脈?」

  想到銀杏打探回來的消息,那些被整得灰頭土臉、鎩羽而歸的大夫們,她坦率直言,「王爺,民女並非沒有脾氣,民女來王府是為王爺拔除身上的奇毒,而非紅袖添香,琴棋娛悅你的伶女。」

  潘威霖微笑看著她,的確很聰慧,他是打算用她說的方法讓她打退堂鼓。

  「本王知道你不是,既然你心知肚明,那便不需浪費你我時間。」他做了一個離開的手勢,「你放心,本王會跟皇上說,你已盡力。」

  「民女並未盡力。」她平靜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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