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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


  「日本人?難怪小鼻子小眼!」盈芳哼一聲說:「你可別把他介紹給我!」

  「他?我才不敢呢!他脾氣太古怪,非常孤傲,大概和他少年得志有關。」敏敏說。

  「他又得什麼志呢?不過是靠家裡有錢罷了!」盈芳不屑地說。

  「你錯了!他所走的路和家族的企業完全不同,有一陣子還被趕出家門。」敏敏說:「他現在是日本的偶像人物,如果你喜歡看日本雜誌,就會發現他的音樂、藝術、設計各方面,都造成了大旋風,也為他帶來了源源不斷的財富。」

  哦!盈芳開始覺得有趣,可惜他很快就離開宴會了。

  唉!沒有家志,日子是千遍一律地無聊。她好想回臺灣,但才來幾天,連時差都尚未調過來就走人,會讓好客的俞家很尷尬。

  她打個呵欠,有些疲倦,想回房躺一下。

  由露臺轉向花園,才要撥開樹叢,就發現花架下有人。而那和她一樣早起的鳥兒,竟是最怪的Roy和她最敬而遠之的俞德威。

  他們正在喝咖啡,桌上有一迭厚厚的報紙,可以看個把小時的。她該怎麼辦呢?如何才能安全穿過,不被那兩個人看見呢?

  幾分鐘過去,一隻粉蝶卻在她頭上晃了幾圈。Roy站了起來,俊臉看向她,點一下頭,沒招呼也沒任何表情就離開花園。

  連聲音都懶得出,看到她傻立在樹後也不覺得奇怪,這個Roy實在有毛病。

  「出來喝杯咖啡吧!」德威頭也不回地說。

  他在叫她?那麼說,他們早聽到她的腳步卻不吭聲,讓她就在那裡像白癡一樣罰站?盈芳有些尷尬地走出來。

  「坐吧!咖啡自己倒。」德威說完又看他的報紙。

  盈芳本想拒絕,但又說不出口。

  俞家三兄弟裡,她可以和信威大小聲,和智威開玩笑,但一看到德威,就成了叔伯的長輩人物,連手腳都不敢亂動。

  不是她一個人沒膽,俞家上上下下無不尊敬這位大哥,稱他是一隻傲嘯山林的虎,不是沒有理由的。

  德威就如他的名字,德高又威重。平日話不多,出口就是金言,怪的是連俞家二老都讓他三分。

  盈芳有時覺得,德威是故意的,他把自己「悶」起來,不願和大家打成一片。或許是因為生為長子,什麼都最早去闖的關係,所以也最老成嚴肅吧!

  其實她挺同情雪子,若非有日本女人逆來順受的訓練,還停留在跪地穿鞋脫襪那一套,可能早就鬧離婚了。

  喝完咖啡,德威仍在看報,頭抬也沒抬一下。盈芳只是和他獨處一會兒,就感覺四周空氣大塊凝聚,沉重得令她喘不過氣來,當他的妻子兒女一定要有超人的耐力吧!

  她正擬好告退的句子,突然想到紫晶水仙由雪子到了他的辦公室,念頭才一轉,話就脫口而出說:「紫晶水仙在你那裡嗎?」

  「是的。」德威看她一眼說。

  「大嫂說你要改運,我看不出你的命有什麼不好的。」盈芳說完,嗆了一下,她的愛衝撞毛病又犯了。

  德威放下報紙,直直看她。

  盈芳第一次有機會和他面對面仔細觀察,才發現他的五官有俞家最端正的遺傳,信威的瀟灑神情和智威的放電眼睛,到德威身上,都沉到靈魂,成了一種教人心動的氣質。四十四歲的他,把中年男人的魅力發揮到極致。

  德威似乎沒察覺,或者不在乎她的審視,只說:「命是天生註定的,無法改變。你現在只看到我的命,命好的人不見得運好;運好的人也可能命不好,這兩者是不全然相同的。」

  他竟然對她談哲理?盈芳一緊張,結巴地說:「可……可是紫晶水仙上有三滴血,呃………

  它吉利嗎?」

  「一滴是信威的,一滴是智威的,他們不是幸運嗎?」德威淡淡地回答。

  「可……可是,那是有關愛情……」她在說什麼呀!

  他手停在咖啡杯上,臉如化石,久久才說:「是的,愛情。你是不是需要紫晶水仙,來幫你喚出某個人呢?」

  她的心臟細胞一定死了不少,怎會提到她的私事呢?她當然沒有回答。

  「我可以告訴你,你要找的那個人,就在中美洲,薩國境內的尼城。」德威若無其事地說,像在報告天氣。

  什麼?他有沒有在開玩笑?不!不!俞德威不是吉普賽女郎,不是算命師,也不拿水晶球、看生辰八字,他一言九鼎,絕不會誆人,所以,那是真的羅?!

  「你……你怎麼知道的?」盈芳屏住呼吸問。

  「雖然他們都怕我曉得,但我弟弟妹妹們的事,我沒有一件不清楚。」德威說:「如果你要找的人是劉家志,跟著智威走就沒有錯。」

  「原來是他藏了家志!」盈芳激動地說。

  「你現在不需要紫晶水仙了吧?」德威說。

  「不需要了!謝謝你!」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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