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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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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是真的,我沒有必要騙你。」陳若萍更狠地說:「搜你的睡鋪,也是季襄下的命令,他怕你和曾世虎私下有所串通。事實上,我已經通知你父親,說我們知道你的下落,準備要領他的賞銀了!」 迷霧散去,尖銳的利刃由各方刺來。珣美感覺到那無法承受的痛,她向陳若萍沖過去說:「還我的荷包!還我的月牙薔薇!」 「不!我不給你!它是屬於老百姓的!」陳若萍大叫。 兩個女孩扭成一團,撞歪木箱,翻倒椅子,驚動了在前頭裝訂週報的杜建榮。 「怎麼啦?你們幹什麼吵成這樣?」他看到眼前混亂的景象,設法要阻止。 「快幫我抓住段珣美,她和曾世虎是同一夥的,快抓住她!」陳若萍尖聲喊著。 「還我的薔薇!」珣美仍是那一句話。 建榮根本搞不清楚狀況,想去拉陳若萍,陳若萍就打他;想去扯珣美,珣美就一頭撞過來,害他摔向牆壁。 「快點!她人跑了!」陳若萍叫著,腳差點踩到他。 杜建榮追出房間,看見珣美在後門露臺,將熱水潑了一地,又把熱燙的煤球灑了,然後往小樓梯下去,在冷冷的風中,跳到了滿是泥濘的青石板路。 「快!往前頭追!」陳若萍推著他說。 杜建榮飛似地跑到大街,穿過人群小巷,來到後街,但除了幾個玩耍的小孩,什麼都沒有。 珣美會往哪裡走呢?他往每個方向都晃幾步,就是不見她的人影。最後,陳若萍也追上來,大力喘著氣。 「找到了沒有?」她問。 「沒有。」杜建榮摸摸頭說:「真是奇怪,她的動作也未免太快了,就這麼一眨眼的功夫……這下子我們怎麼向季襄交代呢?」 「操什麼心?有我呢!」她說。 「你說她和曾世虎是同一夥,我不太相信。」他說。 「我可是有證據的!」陳若萍瞪他一眼說。 「不管,我還是四處找找她,她不可能走太遠的,一定就在這附近。」他堅持說。 直到天色全黑,夜風夾帶著海潮的濕氣撲面而來,杜建榮才瑟縮著身子,拖著疲憊的腳步,走回報社。 珣美就這樣失去了蹤跡。 杜建榮有預感,無論事情真相如何,季襄都會大發雷霆的。因為,他本身雖不是什麼神經敏銳之人,但居於一種男性對珣美喜愛的心理,他隱約明白,季襄是非常在乎珣美的。 季襄一個星期後由福州回來,一進報社,尚未去掉風塵僕僕,就迫不及待發表此行的感想。 「款項籌得如何?」陳若萍第一句話便問。 「那些華僑和企業家都很熱心,可惜軍政府飄搖不定,人人都拿不定主意,議論分歧,我們只有自求多福了。」季襄說。 「怎麼會?軍政府不是有很多支持者嗎?」杜建榮說。 「支持者有什麼用?政權全部操縱在地方派系手上,他們說穿了,也不脫軍閥占地為王的想法,視軍政府為傀儡,廢立憑他們高興。」季襄說:「大元帥就常感慨,革命空有理想,沒有自己的軍事力量,實在寸步難行。」 「我們是早該有革命軍隊了。」黃康說:「像我們現在寄人籬下,或用打遊擊的方式,根本是以赤手空拳在打天下。」 「打什麼天下?我們為的是救國救民!」陳若萍說。 季襄笑笑,往廚房方向瞄一眼,怎麼不見珣美呢?她向來對這些言論最有興趣,總要搶著來聽,今天倒躲起來了。 「現在北方情勢有變,段祺瑞向日本借款,買武器練新軍,整個政局有一觸即發的危險。我們目前對付曾世虎,希望長江中下游的火並,上面叫我們一定要謹慎,若一個弄不好,連南方都要牽扯進去。」季襄繼續說,但已有些心不在焉。 大家圍在桌旁,翻著南方最新的書報手冊。季襄前後繞一圈,就是不見忙上忙下的珣美。 人人面面相覷,表情都很怪異。 「珣美呢?」季襄再問一次。 「她……她跑了!」陳若萍大聲地說。 「她跑了?你是什麼意思?」季襄的眼睛眯了起來,看起來十分嚴厲。 「我們揭穿她是軍火販子段允昌女兒的身份,她老羞成怒就跑啦!」陳若萍說,很清楚他發怒的前兆。 「你怎麼知道這件事的?」他依舊是那危險的表情。 「是蘊明姊寫信來,她還警告我們要小心段珣美。」陳若萍連忙將信取出,平攤在他面前。 季襄很快地把信看一遍,再瞪著她說:「就這封信?你到底對她說了什麼?」 她一時舌頭打結,還是杜建榮替她回答:「若萍當面指責珣美是曾世虎派來的奸細,兩人起了爭執,珣美由後面樓梯跑掉,我們就再也沒有看見她了。」 「奸細?珣美怎麼可能是奸細?這太可笑了!」季襄用力將信一丟,就往女生的睡房走去。 三人沒想到他會來這一招,全跟了去。只見季襄瞪著空蕩蕩的床發呆,沒一會兒竟到處翻找,好像珣美就藏在裡面一樣。 「季襄,你太過份了……」 陳若萍尚未說完,他已經看到那只薔薇荷包,往桌上一倒,所有的金飾原封不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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