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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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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忘了嗎?以前我也常這麼做。」他不肯放下,並繼績說:「記得有一回,你練舞太勤,腳趾甲都跳到脫落,我還背著你上下學,成了你名副其實的「小馬哥」。」 「其實,我同學比較常叫你「阿簡哥」。」她笑著說。 「那個外號我也知道。」他說。 「你知道?!」她驚訝的張大眼睛,「你竟然沒有告訴我。」 「還有那一句。阿紫愛阿簡,阿簡愛阿紫」的口號。」他乾脆全部說出來。 紫恩的臉色紅如彩霞,兩個人都靜默無言,最後,她將褲管卷下,輕聲說:「我好了,不痛了。」 他站起來,指尖還留著她肌膚細柔的感覺,「紫恩,我是說真的,我請你搬回長島,你千萬不要為了賭氣,就拿自己的安全開玩笑,一切都算是我的的錯,我有責任保護你。」 「我也是說真的,我沒賭氣。」她又說:「維愷,你沒有錯,我也不是你的責任。我已經二十二歲,也獨立了許多年,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你實在不必太操心。」 他看著她,表情複雜地說:「你永遠很清楚自己要什麼,不要什麼,對不對?」 「你不也是如此嗎?」紫恩頓一下的說:「很晚了,你該回去了,明天還要上一天班呢!」 他又看看她,歎口氣說:「你有沒有手機?」 紫恩點點頭又說:「但不常開機。」 「開著。」他說完,就仔細地抄下彼此的號碼,「有什麼事,就立刻打電話給我。」 「打九一一不是比較快嗎?」她開玩笑的說。 他卻不笑,反而很嚴肅地說:「紫恩,我保證下一次和我喝咖啡,會是個很愉快的經驗。」 簡單的一句話,卻讓紫恩覺得滿心感動,彷佛她已等待了六年,就為了這和平的訊號。 於是,她也忍不住說:「我再也不會和方安迪出去了,雖然那不是約會,我也沒有利用他,但還是避免誤解比較好。」 與其說是因為方安迪,毋寧說是出自他的妒忌心,維愷由於動機不純,所以,表情有些訕訕然的,故意說:「那保羅呢?」 「簡維愷,你管得大多了吧!我又沒有問你方喬安妮的事。」紫恩果然抗議很意外的,他笑了出來說:「看來,我們真的是當兄妹比較好。」 一直到維愷離開後,紫恩還呆呆地想著關於「兄妹」的話。如果能真的當他是哥哥就好了,內心也許就不會始終尋尋覓覓地,有著徹骨的寂寞。怪只怪他們相愛太早,小女孩時,她不懂得珍惜,如今命運給了她三個月,或許該算是要盡此生的緣分,讓遺憾少一點吧! 在街道上的維愷,望著三樓的窗戶,心想,我要努力學習當她是妹妹,雖然並不容易。 遠方的黑夜似無止盡,路也漫長得像是沒有盡頭,他拿出手機,快速地按下方才背熱的號碼,彼端傳來紫恩柔柔的聲音:「哈囉!」 「是我,我只是要試試通話效果好不好而已……」他一路走,一路講下去。 借著電話,至少他知道她在那棟危樓裡還是安全約,而她也知道他平安地穿過曼哈頓夜晚的巷弄,坐上他的車,再順利開回蘇荷區。 晚安,紫恩。 晚安,維愷。 第五章 冰釋 蘇荷區的高級住宅區和曼哈頓近紅燈區的危樓,實在是有天壤之別。 維愷回到他的住處後,看著他擁有的名畫和名牌家具,經過室內設計師特別的裝潢;再想到紫恩棲身在剝落的牆和污穢的地毯間,一種強烈的內疚及不舍令他覺得坐立難安。 都是他害她的,還說要照顧她;在紐約,他在奢華安逸的天一方,她卻處在髒亂危險的地一角,這樣的天差地遠,每多一分一秒,就愈教人難以忍受。 如果她出了什麼差錯,他一輩子也不會原諒自己的! 維愷由窗戶這頭踱到那頭,滿心都是紫恩。他原是要保護她,給她好的生活,她應該住在像蘇荷區這種地方,而他不就現成有一棟公寓嗎?若她不願回長島,可以住在他這裡,上學和練舞都方便,也不必讓他每天提心吊膽的惱得無法成眠。 維愷終於不再像困獸般的來回走動了,而是立在窗口,緊盯著對街那依然閃亮的畫廊招牌。 突然,電話鈴聲響起,他伸手去接,是喬安妮,語調不是很愉快說:「我剛才打手機,卻一直在通話中,你為什麼沒有回藍星呢?」 「我送紫恩回家。」他有些疲倦地說。 「紫恩是安迪的date,應該是安迪送她吧!」她說。 「就替我向安迪說聲抱歉吧!我媽要我照顧紫恩,所以,我必須看看她住的地方。」他說。 喬安妮遲疑了一會兒,「她似乎對你非常特別……」 「有什麼特別的?她父親和我父親是同事,兩家從小是鄰居而已。」他以不變的口吻回答。 「我看不只吧?」喬安妮是受美式教育的,一向都是直話直說:「你對她的態度就是不一樣,不像普通交情,是以前的女朋友吧?」 他真的表現得那麼明顯嗎?維愷不禁有些懊惱,於是不太客氣說:「我不想談這些,如果沒事,我就道晚安了。」 聽他一點安撫的意思都沒有,喬安妮也有女人的傲氣,搶先一步掛斷他的電話。 這「卡嚓!」一聲,讓他霎時清醒過來,彷佛發著高熱的人,在昏昏沉沉後,又流汗降溫,四周變得清清楚楚起來。 他到底是中了什麼迷咒呢?就在十分鐘前,他又打算卯盡全力去照顧紫恩,一步步踏進六年前的泥淖,當他所痛恨的「免費保母」。 紫恩在街頭遇劫,令他喪失了一切理智,軟化他設法築起的決心。但問題是,這麼多年來,紫恩在另一個世界成長,他完全不瞭解她,她究竟是純真善良,還是世故狡詐?而就憑這份等於陌生的似曾相識,他有可能奉獻出六年的努力,他的房子和金錢、他的全心和全意,然後再被她踩在腳下,無情無義地笑著……若是他再被她「利用」,那他就真是枉費為人,更何況,華爾街的金童,歷經了多少的金融風暴,竟鬥不過一個身高只及他肩膀的女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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