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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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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另一件事。」嚴嵩自顧自地說下去,「前一回茉兒回來,提及令兄的情形,我查了查兵部的公文,他的確在大同待太久了,只怪你父親不曾提過,否則我早就幫忙將他調回京城了。」 「大人,衛所和府司鎮守有制,保衛邊疆乃職責所在,十年、八年未歸者大有人在,我大哥從未抱怨,特別調回,只怕是僭權了,會落人口實的。」子峻又趕忙說。 「什麼僭權口實?哼!那些總兵還不是要聽我的?」嚴嵩擺擺手說:「此次令兄回來,我還要加他官、晉他爵,參將或員外郎,任他挑一個。」 「大人,我大哥無功無勳……」子峻急急地說。 「子峻,我從不虧待自己人,你娶了茉兒,任家和嚴家就是同一條心。」嚴嵩拍拍他的肩說:「將來你一定要記住這句話,今日我提攜你,明日你護佑我,這就是官場上千年不變的道理!你回去好好的想想吧!」 子峻走出直廬,才發現裡面的氣息有多混濁。他望著明黃琉璃瓦後的藍天,心中淤塞的悶氣,卻吐不出來。 可惡的茉兒,那一身清靈,已難掩她腐化的心思,她竟想用污穢的手段再一次控制他的生活? 休想!他絕不允許她毀掉任家幾世的清廉作風! 子峻離開西苑,直接找的是舅舅徐階,希望他能勸嚴嵩打消這循私濫權的作法。 「我試試看,如今嚴嵩逐漸失寵,或許會對我們徐、任兩家做出意想不到的事。」徐階說:「你最好也回去管管你的妻子,免得惹出更多麻煩。」 茉兒!子峻真無法形容對她的複雜感覺。 回到家,來不及向父母解釋任何事,他就大步來到茉兒的院落,陣陣笑聲由屋內傳來,他推開門,眾人頓時安靜下來。 茉兒正領著複秋和兩位小姑替水田衣加工,小青和小萍在一旁纏著絲線。 子峻的臉上滿是陰霾,像要起一場暴風雨,那太過明顯的怒氣,使一干女人都站了起來。 「子峻,你找茉兒有事,對不對?」複秋略知他的心結,打著圓場說:「二蛛、小妹,我們走吧!」 幾個女人,包括小青和小萍,一一離去,只留下茉兒,面對著子峻。 室內飄著清香,不知是來自臘梅或茉兒的脂粉。她一身淺紫的花扣窄衫,嫵媚而輕盈,常常幾日不見,就發現她更美了,而瞧瞧她做了什麼? 子峻的目光瞥向桌上圖案華麗的水田衣,剛好給他一個發洩怒氣的出口,「你竟敢教嫂嫂和妹妹們做這些東西?你知道我們任家有不允許剪絲綢做水田衣的規矩嗎?」 「我沒有剪絲綢,這些是從舊衣裳上拆下來的,沒有再多浪費一分錢,全是我從娘家帶過來的。」茉兒被他一罵,才回到正常。這好像是他第一次踏入新房呢! 「娘家」兩字,更刺激了子峻,他怒道:「我不管你由娘家帶來什麼,我任家一向崇尚簡樸,只要你在任家的一天,就不准奢侈,更不能要別人也跟著奢侈成風!」 只要她在任家一天?這話聽了讓人心驚,表示她終會不在嗎?茉兒不服地說:「這不過是我們女紅的樂趣,何必冠上那麼大的罪名呢?況且,母親也是同意的……」 「我今天來,不是要跟你談這該死的水田衣!」他打斷她,並丟下兩份起草的公文,「這是什麼?」 茉兒拿來一看,一份是子峻由庶吉士升為編修,一份是子峰由邊區升調回京。她天真地說:「這兩件都是喜事呀!你為什麼要生氣呢?」 「喜事?這果真是你出面向你祖父求來的?」她那理所當然的模樣,更讓他覺得怒不可抑,「別告訴我說,這是你那無知又無辜的意念在作祟,你那任性的需索,又想左右多少人?別告訴我你不曉得這是錯的!」 又是這批判到骨子裡的謾駡,茉兒忍住心裡的痛,想跟他講道理,「升官是好事,我看不出何錯之有?」 「由你去說,就是錯!」子峻氣急敗壞的說:「我已三番兩次表明,我們任家不是你們嚴家之流,我不買官、不賄賂、不濫權、不攀富貴,我不像一些日日在你家諂媚奉承的人,一心想得個一官半職;我更不是你父親,憑父蔭混入太常寺作威作福;或如你哥哥,不學無術,假冒軍功入錦衣衛。我不齒於他們,你卻要把我弄成依裙帶關係而爬升的無恥之徒?」 「你不是!升編修之事,我沒提過,是爺爺欣賞你的才華,認為你學問勝過狀元傅承瑞,不忍埋沒你,所以才擢升。」茉兒因他的話而感到震驚,努力的想解釋,「至於大哥調回京的事,確實是我去懇求爺爺的,但我真的是同情大嫂和萌兒,他們一個見不到丈夫、一個不認得爹,我只想讓他們團圓啊!這兩道指令,都是出自善意,我不懂你為何要形容得如此罪大惡極?」 他瞪著她,臉上有著無法置信,「我現在很懷疑,你真是無知到是非不明嗎?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文官、武官擢升全憑一定的制度,不能隨個人好惡。你祖父不是天、不是地,更非皇上,不能想調誰就是誰!」 「他是內閣首輔,有用人之權……」茉兒辯駁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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