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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三


  此時,海粟所能做的,就是爭取讓斐兒到穆沙克的私人療養院去,他很王逸凡,而斐兒落在那罪魁禍首的手裡,只怕病情會更嚴重。

  哦!斐兒,你有沒有感覺到我的呼吸心跳都和你在一起呢?他常在心中低喊著。

  這段日子裡,他不斷的回憶他們的過去。從十九歲第一次見到她開始,他就陷入無可自拔之地,雖名為「好奇心」,但其實那都是無法解釋的強烈吸引的結果。

  她不是縱火犯,也不是冷血殺手,瞧!她只動了一次刀,就驚嚇得神魂都失去了。歸根究底,她只是個可憐的女孩,人世給她冰冷,她的心就化成石頭,寧可當不屬於世間的鬼,不去感覺,就不會有傷害。

  而他恰巧是追鬼的人,這不就是上天註定給他們的緣分嗎?

  其實,他算是最「知道」她的人,但他最後仍站在「世人」這一邊,不信任她、誣陷她,這不就和芝秀及那些未查明真相的警察、社工人員一樣,罪不可赦呢?

  斐兒會不會從此不原諒他,以永世的隔離當懲罰呢?

  海粟曾經是如此意氣風發,受家人寵愛,得兄弟敬重,走到哪裡吃香到哪裡。但如今他發現,沒有了斐兒,天地全暗淡下來,她仿佛是他內心的靈魂,從他出生就存在的。

  尤其是在昨天的董事會中,他終於明白一切針對斐兒的陰謀後,差點和相交多年的兄弟們撕破臉。

  他們居然告訴他,沒有EG竊密的事,王逸凡也是自己人,加人這計劃的還包括他的父母在內。

  「我們大家都是為你好,蘭斐兒像一顆定時炸彈,我們希望你能遠離她……」劉佑奇說。

  「所以,你們就派出王逸凡誘惑她,又製造出一些拙劣的證物來栽她的贓,結果你們沒誘成她,還把她逼瘋了!」海粟大吼著。

  「這女人還不可怕啊?她都殺你了!」嶽昭輝說。

  「她不是要殺我,她只是要殺社會對她的種種不公!」海粟激動地指著在場的每一個人,「你!你!你!你們任意審判,才是真正毀她的兇手!」

  「海粟,你冷靜一點!」素麗壓下兒子的手說。

  「海粟,你說這話也不公平!」江明毅說。「你是我們『偉岳』的董事長,我們千萬的身家都投資在你身上,你的一舉一動影響著幾千幾萬人。你不娶和你一起打拼的德鈴,卻和一個惡名昭彰的女人糾纏不清,我們當然不放心,所以不得不採取必要的行動。」

  「我們這場戲,只是給你一個警惕而已。」葛成然說:「請你明白我們的一片苦心。」

  那一刻,海粟突然覺得,世界也和他對立了,他只能無言地走出會議室,也走出「偉嶽」。

  直到現在,他眉頭都沒有舒展過,甚至逐漸能體會斐兒畫中那海上孤牆的感覺。

  他歎了一口氣,由法院的長窗往外看,羅馬式的圓柱下聚集著幾個華人記者,是準備來採訪斐兒案子的結果。

  兩邊的律師都往和解的方向走,海粟甚至親自在法官面前說明原委,但因為斐兒的精神狀況和複雜的過去,使本來可以快速解決的糾紛,又拖了一陣子,也讓海粟受到更多的身心煎熬。

  走廊的底端,永洲跨大步走來說:「法官已簽好名,起訴取消,斐兒自由了。」

  「我們馬上去帶她!」海粟興奮地要飛起來。

  「海栗。」永洲拉住地說:「你忘了我告訴你的嗎?斐兒不認得任何人,她不一定會跟你走。」

  「沒錯!」王逸凡不知何時出現在他們的身邊插嘴說:「這些日子,我一直陪著她,她跟著我才最合適!」

  海粟一見他,滿腔憤怒又起,沖過去就扭住他的衣領說:「你還敢來?你這樣陷害斐兒,我還沒找你算賬,你竟敢自動送上門?」

  遠處兩個法警關切地往他們這裡看,永洲忙擋在他們中間說:「外面的記者一大堆,你們想在法院鬧事被捕嗎?」

  「他害斐兒,我絕不饒地!」海粟惡狠狠地說。

  「我『害』她?」王逸凡冷哼一聲說:「不!真正害她的是你!你趁著她母喪又欠下大筆債務的困境,逼她和你到美國同居,置她于萬人不容之地。誣陷她的主意全是你身邊的人出的,是你親愛的父母和拜把的兄弟,而這一切都是因為要保護你!」

  「王逸凡,別再說了!」永洲喝止道。

  「不!我要說!斐兒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禍首全是他!」王逸凡義憤填膺的說。

  海粟的心像一隻漲滿的氣球,突然被針戳破一般,消萎無氣。

  王逸凡說的話,都是他一直不願意去面對的,斐兒並不愛自己,而他也不過是世人中審判和迫害她的一份子而已,她會原諒他嗎?

  後面傳來一聲輕咳,穆沙克醫師用英文說:「我在這地站了好一會兒,雖然聽不懂你們的談話內容,但大概可以猜個幾分,我想,斐兒還是和我回療養院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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