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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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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內的海粟卻像被火燒到眉毛,整個人陷在憤怒之中。她竟然用了「不想」和「不願意」兩個詞?!他花了大把鈔票伺候她,她居然還倨傲地擲回他的臉上,這實在是太過分了! 車門在寂靜的巷道裡大聲地「砰!」了一聲被關上,海粟拉著她正要開鎖的手說:「為什麼『不想』和『不願意』?我懂了,是不是你又找到更大的凱子,他出的價碼更高,提供的娛樂更刺激,所以你要『甩掉』我?」 「你用『甩掉』兩個字太可笑了,我們又沒有男女朋友的關係。」斐兒壓低聲音說:「你約我的原因,不過是防止公司的男同事追我;如今,我保證在當你秘書的任內,冷若冰霜,不看任何男人一眼,你可以放開我了嗎?」 海粟對她的後一段話恍若未聞,只是更靠近地說:「我明白了。你是害怕了,因為你花我的錢,我卻不為你所迷惑,所以你覺得不安全;如果我現在告訴你,我不為你所惑,但依然想要你、依然為你欲火焚身,你會不會放心一點呢?」 像要證明他的話似的,他反手一帶,她整個人就在他懷中,全身上下與他緊緊密合。 她感覺到背後那雙壓痛人的大手,腹部有著他強力的肌肉和明顯的欲望,她如碰到一團火球,灼熱了她的身,也擾動了她的心…… 突然,有人在他們頭頂上喊著:「斐兒,帶客人上來坐坐吧!」 恍若一盆冷水澆下,門口的兩人急速地分開。 斐兒說:「你快走吧!」 「怎麼走?你母親在邀請我呢!」他說著,便拿過她的鑰匙,逕自開門搭電梯。 電梯內,兩人不語,各在一邊沉澱著心事。斐兒兀自陷在他那一番表日上,這是她「攤牌」後最壞的結果,她感覺到危險的迫近。 而海粟則一心不顧她撤離,他好不容易才將她框在自己的圈圈內,哪會輕易罷休?既然她開口要求結束,他就更不客氣地直闖她的「墳墓」裡,要她無所遁形! 他們沉著臉踏出電梯時,拄著拐杖的芝秀便已經等在那裡。 她見了海粟,和前一回的排斥判若兩人,眉也開眼也笑地說:「你是岳老闆吧?這些日子,我一直想找機會謝謝你,你對我們斐兒是這麼樣的照顧。」 「叫我海粟就可以了。」他笑著招呼。 他幫她們租的公寓,是才蓋好的,雪白的牆、明亮的窗,十分乾淨。然而,屋內的擺設很簡陋,那些薰著黑煙的神明香爐、變形的籐椅、一張有裂痕的餐桌,像都是由舊家搬過來的。 斐兒賺的錢不少,為何不買新家具,改善生活品質呢? 海粟正皺眉打量四周時,芝秀仍一直興奮地說話,「呃……我們對你真是感謝啦!我活到這把年紀,還沒住過這麼好的房子,有陽臺又有電梯,透亮得連鬼都不會來哩!」 「媽,你的藥吃了嗎?」斐兒忙走過來說:「現在已經過了你睡覺的時間了。」 「看我這女兒,老把我當小孩!」芝秀埋怨地說。 海粟愛看斐兒「正常」的一面,也就坐下來說:「我希望這房子不會鬧鬼。」 「不會啦!」芝秀也在地面前坐下,「說實在的,以前我不太喜歡斐兒跟一些男人出去,因為他們沒安好心眼。但你不一樣,你看起來穩重,做事又有擔當,不會等斐兒人老珠黃時,就把她拋棄。你愛她,對不對?」 見情況有些尷尬了,斐兒立刻出聲阻止母親,並扶起她說:「我們回房去吧!岳老闆就要走了。」 一進了臥房,斐兒就不高興說:「你怎麼在人前亂說話呢?」 「我沒有亂說話,那男人和你是絕配,你可以制住他,他也可以制住你。」芝秀躺上床,打著呵欠說。 斐兒不理會母親的胡說八道,逕自幫她蓋被又關好燈。 黑暗中,芝秀模模糊糊的聲音又傳來,「真的,我沒騙你,他就是我夢裡穿黑披風的人,一直要把你搶他回去,我認得他……」 斐兒歎口氣將門關上,隔絕了母親半夢半醒的話。 客廳的海粟並沒有走,他正在翻牆角的那疊油畫,畫面都是很詭譎的筆風。 一幅是狂風怒吼的大海,一個女孩坐在海中的薄牆上,飄搖動盪,隨時有溺斃之險。 第二幅則是一個女孩行走在尖玻璃上,赤裸的腳灑淚的流著血,四周有許多隻手伸出來,想拉她下去。第三幅則是一團赤豔的火在黑暗中燃燒,一個小女孩躲在最角落的石頭後,她是如此細微模糊,如果不耐心看,還會錯過呢! 「這都是你畫的嗎?」他很有興趣地問:『你很有作畫的天分,這些都算專業水準了。」 「當初畫這些是為了我母親的心理治療,結果她沒完成一幅,我卻很投入。」斐兒在一段距離外說:「你應該還記得,我住在你家時,她正在療養院,所以,你對她的話不必介意。」 「你是指你母親嗎?我卻覺得她很『正常』,充分表達出母親對女兒歸宿的關心。」他看看畫,再看看她說:「這些畫就是你的內心嗎?在你的眼裡,世界就會充滿著怒海、尖玻璃和烈火嗎?」 「我不想討論這些。」斐兒說:「我還是那句話,我不想再和你有瓜葛,如果有必要,我明天提出辭呈都可以。」 「不!太慢了!」海粟一步步走近她說:「我要你,我要像你以前的男朋友,買你的感情和身體。你現在的胃口或許被我養大了,但沒關係,我有的是錢!」 「但我不想被你買。」她淡淡地說。 她的話就好像拿一塊紅巾在憤怒的公牛前面揮舞一樣,而海粟果真漲紅臉說:「為什麼?難道我在你心裡,連有家室的葉盛年,或一個小小的經理陳泰欽都不如嗎?你能夠去誘惑他們,為何不能誘惑我?」 「我說過,我不喜歡看到一個人當兩次傻瓜,更不想在一個人身上耍兩次詭計。」斐兒冷然的說:「你很清楚我的無情無義,所以,不要再為我花心思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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