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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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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八寶山,豈能空手而回? 他的腳沒有往門外跨,反而走到她的身後,幾乎要貼上她的背,清楚地看見她皮膚上的小血管。 瞬間,她的白皙、他的黝黑,她的纖秀、他的壯碩,她的冰冷、他的火熱,在近距離內,竟幻化成了視覺及感官上極強烈又令人興奮的對比。 「你真的不記得我了?」他吐出的氣吹拂在她的耳旁。 斐兒很有技巧地閃過他幾近輕薄無禮的姿勢,但她沒有像一般女人般尖叫或唾駡他,只是用依然陌生的眼神望著他。 如果她是假裝的,演技也未免太逼真了。此刻,海粟也沒心情再和她玩遊戲,很坦白的說:「你不記得我,我卻一眼就認出你來。十年前,你曾寄住我家幾個星期,走之前還告了我一個『強暴未遂罪』。我父親是岳昭輝,而我就是那個倒楣的嶽海粟,這些敘述對你的記憶有沒有幫助呢?」 她臉上的表情終於有了變化,當然不會是羞愧或歉疚,但也只不過是眼瞼下垂,閃閃長睫說:「我記起來又如何?」 好問題,他發現,這女人特別喜歡一針見血的話。 海粟只能以一副大肚量的口氣說:「別怕,我不是來討公道或者報仇的,我只是想告訴你,那晚的一個吻,讓我和我老爸差點斷了父子關係,也讓我警察的夢成為泡影。從此,我嶽海粟眾叛親離、名譽掃地、落魄潦倒,才會淪落到今天做工人的地步。」 他愈說愈順,從來不知道自己竟然能把中國的成語用得如此漂亮滑溜。 「你們岳家是有財勢的人,再怎麼潦倒,也不會壞到哪裡去。」斐兒毫不動聲色地說。 「小姐,『強暴未遂』可是我父親最痛恨的罪名。」他在話中加點不平說:「那晚明明是你先摸我,又主動躺在床上誘惑我,最後竟然說我強暴?雖然你只有十五歲,但說話也要負責呀!」 「是你到我房間的。」她氣也不喘一下地說:「何況,我並沒有真正的告你。」 「我父親給了你一筆錢,不是嗎?」他接下去說。 「還有離開觀護所及消除案子的保證。」她回答。 「所以,我們父子算是被你利用了。」他瞪著她,而她也頑強的回瞪,臉不紅、氣不喘,以致他只好說:「你還縱火傷人嗎?」 她走回座位,收拾起東西,根本沒有回答的打算;當海票正想近一步再問時,有人正好在門上敲著。 「岳先生,你若沒事的話,就請回吧!有事再聯絡。」斐兒公式化地說完,便和來人討論幾份文件,仿佛海粟不存在般。 如果他現在表明自己的身分,她會不會立刻換成方媚的樣子?他暗忖著,最後仍暗自歎口氣,算了,他都三十歲了,不該再有這種意氣用事的無聊舉動。 海粟走到大街上,人處在一種不確定的矛盾情緒中。 他該按原定計劃叫德鈴接手來開除她嗎?但小龍女也是個狠角色,若循線追起,弄清他是「偉岳」的頭頭,會不會以為他是公報私仇呢? 不!不!他一向以海派及豪氣著稱,可不想讓斐兒認為,十年前的那樁事曾造成他任何蝕心刻骨的創傷。 但他又不能不救救日漸沉迷於她的魅力的葉盛年,他知道斐兒的心硬如石,是沒有愛的,到時只怕會把三姐的家啃得屍骨無存。 他走回車子裡,大哥大響起,德鈴在另一頭說道;「海粟,你別忘了六點的餐會,需要先理髮和洗澡,五點半有人會去接你。」 「告訴他們,我不能出席。」海粟心不在焉地說。 「為什麼?」德鈴驚訝地回道:「這很重要……」 「你去好了。別再爭論,拜拜!」他簡短的說完後便關了機。 生活千萬不要被女人控制,不論女朋友或女秘書都一樣。以德鈴這樣的行事方式,若真娶回家當妻子,他豈不是要成為二十四小時的籠中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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