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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最好是借!你們別忘了上次『粉紅玫瑰』的事件。」程子風眯著眼說。

  程玉屏一聽,連忙將手鐲脫下,迅速遺給雁屏。

  那一回,雁屏過二十一歲生日,穿了一套訂做的粉紅禮服,當程子風要她搭配那條粉晶項鍊時,才發現在程玉屏身上。他氣得當場打四女兒一個耳光,還扣了她一個月的薪水,項鍊當然也還給雁屏了。

  「我現在鄭重地告訴你們,我買給雁屏的首飾都是有來頭的,也是專門配她身分的。」程子風每個字都強調說:「除了她,沒有人可以戴,你唳想動她的歪腦筋。」

  「爸,我很少用那些東西,偶爾借姐姐戴,有什麼關係呢?」雁屏不解地問。

  「乖女兒,你不懂,你姐姐們各個都像禿鷹似地,你讒她們得寸,她們就會進好幾尺,你若太好心,遲早會被她們剝光光的。」程子風毫不保留地說。

  雁屏眼見幾個姐姐的臉皆一陣青一陣白,尤其四姐手握得筋都冒出來了,使她的內心非常不安,於是趕快岔開話題,免得引起更大的公憤。

  父親這樣簡直是在製造內部的鬥爭及分化嘛!雁屏決定,要儘快找一天好好的和他談這個家庭問題。

  程玉屏非常氣憤,她氣得竟將辛苦留長又保養良好的指甲狠狠地折斷了兩根。

  這是什麼世界?父親明顯的偏心,讓雁屏隨隨便便就爬到她頭上來!她早聽膩了雁屏是公主、雁屏是福星王牌、雁屏是北門幫未來的那些話。

  狗屁!全是狗屈!雁屏這還在含奶嘴,每天只會說些幼稚話的黃毛丫頭,何嘗為北門堂做過什麼?

  想她程玉屏,自幼就在幫裡混進混出,經過多少驚濤駭浪!而她十八歲時,還奉命到日本和番,去嫁給山口組的人,那簡直是一段人間地獄的生活。光是這十年,她的犧牲和功勞就比姐姐妹妹們都大,論理,最該坐金交椅的是她,沒有別人!

  程玉屏愈想愈氣,偏偏那煞星不死,硬是活到了二十一歲。今天,她風風光光地出來了,她程玉屏倒成了抹地掃廁所的老媽子,灰頭土臉地做了一輩子,甚至連替人家擦屁股都不配!

  天理何在?正義何在?她不服氣!不服氣!

  當程玉屏的指甲又要折斷第三根時,蔡明光走進客廳,匆匆之間,根本沒注意到她。

  「站住!」程玉屏一古腦的大叫:「你是死人,瞎了狗眼呀?!居然敢對本小姐視而不見,你不要命啦?」

  若是從前,蔡明光一定會趕忙過來陪笑臉,說盡好話,甚至可以跪著幫她端茶捶背,完全是一副孝子賢孫的模樣。

  但現在的地,卻只是遠遵站著,似笑非笑,再也沒有往日的卑躬屈膝,只說:「真對不起,我太忙了,沒看見你。」

  「去你的沒看見我!你以前不是說過嗎?我即使在三個房間之外,你也能嗅到我,就像個哈巴狗似地,願心得令人想吐!」程玉屏一臉嫌惡地說:「現在怎麼了?狗尾巴插到別人的身上去了?看你那副無恥下流的德行,人家狗還講忠心不二,你甚至比狗還不如!」

  蔡明光緊咬著牙根,臉色不變,只是淡淡地說:

  「這不是正好嗎?你討厭看到我,我離你遠一些,恰合你的意。」

  「他這不痛不癢的態度更激怒程玉屏,她猛地站起來說:「你以為我不知道啊?自從那位『白癡公主』來了以後,你就立刻轉移目標,不要臉到了極點!我告訴你,駙馬爺的位置永遠輪不到你的,你趁早收起滿地的口水,另外去轉世投胎吧!」

  蔡明光額頭的青筋微微暴起,但他仍冷靜地說:「你要我說實話嗎?好,我可以用這方式來表達——自從『公主』出現後,我才知道什麼叫高貴有教養的淑女,我為她赴湯蹈火在所不辭;而你,程玉屏,再這樣兇悍撒波下去,恐怕連當『公主』的傭人都沒有資格!」

  啊!他跟天借來的膽,敢這樣說她!程玉屏氣得發不出聲音,習慣性地脫下腳上的鞋子往他的方向丟去。

  蔡明光卻不似平日的左蹲右閃,反而一手接一個,再用輕蔑的眼光看她一眼,拿著鞋就走出客廳。

  「可惡!你……你……竟敢沒收我的鞋子?!」程玉屏又跳又叫,像發了瘋似地。

  「怎麼啦?誰又惹你了?」惠娥皺著眉頭問。

  「還會有誰?還不是該下十八層地獄的蔡明光!」程玉屏喘口氣,再一五一十的傾泄出她連日來所受的憤怒和委屈。

  「這種事不只你氣,我也氣得覺都睡不好呢!」惠娥說:「這都是你三媽的陰謀,哼!再讓她無法無天的搞下去,我們母女恐怕會死得連葬身之地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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