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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何承洲本著職業訓練的冷靜回辯說:「姐,我這人向來最講公平正義,但我的公平正義,從不以性別或其他因素來劃分,我只為『人』爭權益,若一定要分,就是強者和弱者,你可以說我是『濟弱扶傾主義』者。」

  「狗屁啦!你根本就是披著羊皮的沙豬主義者!」何詠安流利地罵說:「我看你呀!只有回到中古世紀那種民智來開的時代,才娶得到老婆了!」

  何永洲明白,再爭論下去,何詠安必定會把立法院「女神龍」那一套罵功搬出來,到時招招淩厲,有理都說不清,於是忙回到眼前的問題說:「姐,謝謝你給我的忠告,但你再不走,停車場恐怕會有另一場暴動喔!」

  何詠安又意猶未盡地訓了他幾句,才拎著行李離開。

  何永洲松了一口氣,繼續關燈關水,檢查善後,他雖然年近三十了;但一點也不擔心娶妻生子的事,像大哥永旭,當初早早結婚,也不過落得早早離婚的收場而已。

  在他的觀念裡,婚姻是一種很理性的關係,夫妻雙方都要很成熟獨立,彼此不依賴、不犧牲,有適度的自由,有自己的空間。在這種相敬如賓之中,

  「哄」和「讓」就變得很可笑,似乎更不尊重女性了!

  何永洲鎖上房門,往度假區辦公室的方向走。其實地不和何詠安她們同車回臺北,還有一個沒說出口的原因,就是他想到九號木屋去看看。

  他想再見那女孩一面,什麼理由呢?呃!也許是覺得事情並不那麼單純……

  至少,這是他長期以來鎮密思考的習慣告訴他的。

  雁屏坐在候車亭內,欲哭無淚。

  她怎麼會淪落到這種地步呢?昨天像瘋子般奔波一日不說,晚上還白癡地和一個陌生男子睡了一夜,真是丟臉啊!如果曼如她們知道了,鐵定會笑悼大牙,而且還證明她獨自旅行的低能。

  在此情況下,她當然不敢再找她們,只有灰頭土臉地回臺北啦!

  但願……但願不會再有更糟的事情發生!雁屏才剛祈禱完,就看見邁著兩條長腿的何永洲從山徑走過來;哦!好得很,這是上天給她的回應嗎?

  冤家路窄,避之唯恐不及!

  雁屏頭歪一邊,假裝沒他這個人存在,可他偏偏停在她身旁,而且還坐下來,說:「我去過九號木屋,那裡並沒有你所謂的『同學』。」

  「你在調查我?」雁屏猛轉頭說。

  「管理員說,九號木屋漏水,幾天前就沒有人住了。」何永洲接著說。

  哦?若不是她聽錯了,就是史曼如她們換了房間,來不及通知她。唉!為什麼這些馬龍事全湊在一塊?而且讓她在初次單獨遠行中都遇上了呢?

  她皺著眉,不小心觸及他若有所思的眸子。

  「又怎麼啦?」她才剛問完,就恍然大悟的說:

  「哦!你認為這一切都是無中生有,我在騙你的,對不對?」

  其實她完全誤解了,何永洲只是被她身上某種特殊的氣質吸引住,想她被他占了一夜的「便宜」,在嚇得魂不附體之後,還遭人奚落謾駡;而她不但沒有反擊,還拼命道歉,落荒而逃,比起來,他就太設有風度和騎士精神了。

  想到此,又見到她的脆弱旁惶,他在原有的好感及好奇之外,又加上我見猶憐的心態。這一憐,使他

  「不受同情心影響判斷」及「毋妄自臆測」的兩大原則,整個連根動搖。

  他竟然用極不尋常的溫柔聲音說:「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蹺家?」

  他的語調令她怦然心動,但她的回答卻是粗裡粗氣的,「不幹你的事!」

  他以和方才冷漠暴躁迥然不同的耐心繼續說:

  「你的樣子不像旅行,倒像是出來流浪的。我猜,你和同學約好在此會合,卻被放鴿子,所以才臨時找個小木屋睡覺,對嗎?」

  「拜託,別管我好嗎?」雁屏跳起來,走得遠遠的。

  唉!被一個英挺迷人的帥哥「關愛」,本是人生一大樂事;但此帥哥是何永洲的話,很快就會變成致命的「安樂死」。

  這時,車子搖晃晃地駛來,她像被人追殺似地逃上車,希望能和他劃清楚河漢界,沒想到他老兄也隨後跟上來,而且問也不問地就挨著她坐下,把她擠向窗邊。

  「你上車做什麼?」她驚恐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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