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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咦?不行嗎?我也要到台中呀!」他理所當然地說,腳還佔用了她的空間。

  「位子那麼多,你為何要坐這裡呢?」她一臉著急。

  「我是來表示歉意的。」何永洲微笑地說:「其實昨晚有一半是我的錯,我一向很機警,但一場夜遊弄得我筋疲力竭,倒頭就睡,沒注意到身旁有人。不過,我怎麼也沒料到,會有個小姐在床上等我。」

  本來聽他前半段還頗有誠意,後半段又開始胡說,還引得幾個乘客回頭觀望。

  雁屏面紅耳赤地說:「讓我們忘掉這一切,就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好嗎?」

  「好哇!這正是我的意思。」他笑眯眯地說。

  「那就別再跟著我,我已經夠倒榻了,不想再死得更慘。」她嚴重的聲明。

  「死?怎麼個死法?」他很直覺地反問。

  「哎呀!跟你說也說不清,你不走,乾脆我走好了!」她再也不顧肢體會有的碰觸,硬是要從他的膝蓋前臍出去,轉坐在最前排一位老太太的身旁,看他還有沒有辦法再「糾纏」!

  雁屏坐定後,久久仍耳鳴心跳不止。

  真怪異,早上他還咄咄逼人地像個律師,現在又一副死皮賴臉樣,落差真是太大了。然而,這兩種態度都令她心神不寧,仿佛喝醉酒的人,思考失衡。就像此刻,她還覺得他的目光要穿透她的後腦勺呢!

  沒錯,何永洲的確是在注視她。向來只有他躲女孩子,沒有女孩子躲他的道理,只除了一種——犯罪的人,但她長得一副天使臉孔,怎會怕他這種正義之士呢?

  何永洲不自覺地一笑,他對她愈來愈有興趣了。

  車子一進台中站,雁屏就一馬當先地沖下車,沖出車站,希望把河水洲甩得愈遠愈好。

  但何永洲也非省油的燈,他盯人的技術一流,雖然到現在為止,他仍講不出這女孩有何跟蹤的必要。

  她在市區裡東晃西晃,偶爾坐下來吃東西。在何永洲的眼裡,她是沒目標的,而且相當舉棋不定,有時一個十字路口也可以發餘個十分鐘。老實說,這是他盯人盯得最累的一次,只有用「無聊」二字才能形容。

  但奇怪的是,她仿佛像個磁鐵般,走一步,他就跟一步,腳似乎都不受控制了。終於,她把車站統了好幾圈後,又走了進去,然後,又是發呆,十足像個可憐的迷路孩子。

  雁屏再度被一堆地名、車種、票價弄糊塗了。為什麼要那麼複雜呢?往臺北就一種車一種票,不是大家都輕鬆愉快嗎?

  她在原地很努力的加減時間和金錢,任憑人潮川流。突然,她以為已經甩掉的何水洲不知又由何處冒出來,手裡還拿著兩張票,拉著她說:「到臺北的直達票。車子五分鐘內就出發,快上車吧!」

  她因為驚愕,根本來不及拒絕,就被當街「擄」走,等她意識到要掙扎時,人已經在冷氣車上了。

  「放開我!你這是綁架,你知道嗎?」她氣憤地說。

  「噓!小聲點!你要招來警察,讓我們明天都上報嗎?」何永洲說。

  他的話擊中她的要害了,雁屏最怕的就是警察和記者。

  她被「塞」進靠窗口的座位時,仍在做最後的抗議,「我的目的不是臺北!」

  「對一個蹺家的人,哪裡不都一樣嗎?」他一屁股坐下,堵住了她的出路。

  「我沒有蹺家!」她用力地說。

  「我猜你是因拒絕聯考而離開家的。我能夠明白你的壓力,尤其高考期還有三個月……」他自以為是地說。

  被人當成高中生,她不知該生氣,還是高興,如長得真的一副很「嫩」的模樣嗎?雁屏氣不過,打斷地說:「拜託,還什麼聯考?我都二十一歲了!」

  「哦!很好,那我就不算誘拐未成年少女了一他笑著說。

  就在他們談話的當中,車子開動了。雁屏看著窗外倒退的景物,有一種大勢已去的沮喪感。完了,現在她像走在鋼絲上,步步都是危險。

  她忍不住轉頭對他說:「都是你害的啦!我說過,我不是要去臺北的!」

  「那你要去哪裡呢?」他問。

  「我……」她又說不出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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