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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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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看清楚她,立刻睜大眼,面色慘白,人連連往後退,鞋箱都撞得東倒西歪。 「我的媽!這世上還真……真有鬼!」他嚇得語無倫次:「我以前……說不相信的,你……你只是來向……我證明而已,對……對不對?」 「對個頭啦!我是人,不是鬼。你看,我的影子不是還在嗎?」她直接進到客廳說。 「天呀!你真的沒死!」見到影子,他膽子大了,隨著她說:「太好了!你為什麼不通知我們呢?害我在山區白流好多淚,白死好多細胞,更不用說可憐的宛莉了,她都哭昏好幾次了!」 「我不能說。」她簡單回答。 「為什麼呢?飛機總不會是你弄失事的吧?」他頭腦依然打結,想到什麼就亂說。 「到這節骨眼,你還開玩笑。」她疲憊地說:「我沒搭上飛機,是因為昏倒在醫護室,我心裡還嘔半天,誰知逃過一劫呢!人真是脆弱,生死機運,半點不由人,現在想來還心有餘悸。」 「你本來就天生命大,我們還靠你庇蔭呢!」他做個怪表情說:「我還是不懂,你為什麼不能說你還活著?」 「就是要躲靖宇嘛!」她不安地說:「你以為他和我結婚是為愛嗎?才不是,他是為復仇,他恨透我的欺騙,所以百般要淩辱我,我實在待不下去了。」 「我就說這其中一定有問題!」名彥雙手握拳說:「我從不相信那渾小子有什麼羅曼蒂克的心。告訴我,他是怎麼欺負你的?我都要叫他加倍奉還!」 看名彥激動的樣子,宛芸不想再談詳情,她只輕描淡寫說:「一切都過去了,我不想再惹任何風波,我和他之間也算彼此不相欠了。」 「虧我剛才還挺同情他的,而且還說了不少安慰的話,原來都是裝的,真是狗屎!」他恨恨地說。 「他很傷心嗎?」她忍不住問。 「他演技倒是一流,不知道的人,真會以為他是天下第一癡情漢,尤其他看到你的皮包時那痛哭失聲的樣子,我還環他的肩,把他當難兄難弟呢!」他心中不平的說:「呸!原來他的淚,比我的屁還不值!」 「其實他也不希望我死,我當初是做得太過分了,兩個人都弄得很痛苦,所以當我在機場聽到飛機失事,才有詐死的想法。」她說:「你到了出事現場嗎?是不是很慘?」 「何止慘?簡直是人間煉獄,屍體抬出來都是不全的,有的甚至分不清頭、腳,還有不少人找不到,你就是其中一個,所以被列為失蹤人口。」他臉上罩著陰影:「不過你的皮包和衣物挖出來時,我們都認為你凶多吉少了。柯靖宇進到山裡幫忙,宛莉不肯回來,我是替她拿衣物的,誰知道都是白忙一場。你現在要怎麼辦呢?」 「我打算躲到台東、花蓮一帶,但我什麼身分都沒有,又要麻煩你替我做假證件了。」 宛芸說。 「你現在換名字像換衣服一樣便利了!」他說:「好在你有我這一號江湖朋友,否則還真寸步難行呢!」 「我是火燒眉睫了,你還貧嘴。」她生氣說。 「宛莉呢?你總不能叫她在那裡白哭下去吧?」他問。 「宛莉那裡要暫時隱瞞,她藏不住心事,一定會被靖宇發現,只有委屈她一點,等事情平靜後,我再見她。」她又叮嚀:「你也多少哭著,別一副開心的德行,免得害了我。」 「看你怕成那樣,柯靖宇到底對你做了什麼?他有對你拳打腳踢或強暴……」 「你照做就好,問那麼多幹什麼?」她怕名彥會扯出難聽的字眼,慌忙阻止說:「我們現在就出發吧!愈快愈好!」 又是一次夜奔,上回是為了母親和宛莉,這一次卻是為她自己。 車子由平原穿過叢山峻嶺,一輪明月皓皓地掛在天邊,始終凝睇相隨。風由望不見的山裡吹來,流水聲由看不見的谷底傳來,她正在逃離背後巨大的黑影。 靖宇真的痛哭失聲嗎?他是哭小霜,還是哭宛芸?或者只是哭斷與她最後的連系,再走回不認識她以前的人生呢? 車過谷關,月更明、星更亮,她的悲傷與愁緒隨回憶而更深濃了。 柯靖宇,你要贏,我讓你徹底贏了,她暗暗流淚想。 第八章 宛芸將洗過的窗簾裝上,藍藍的布在陽光下透著亮麗,在海風的吹拂下,如同一對飛翔的翅膀。 她回頭看屋內,小小的斗室,一切都乾淨整齊,桌上還擺著宛莉愛吃的芒果幹和杏脯。 她終於可以見到睽違兩個月的妹妹了。 對她來說,花蓮的日子仍顯得那麼不真實,雖然她已經習慣莊小芸的名字,習慣到大理石廠當會計,習慣酷熱與狂風,習慣孤獨與寂寞,但是心始終沉靜不下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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