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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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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回合小勝,宛芸有剝去一層皮的感覺。屋內的溫度好象徒然降至冰點,她的心也由春天跨到冬天,臉上罩了一層冷冷的霜,無力再化開。 她疲倦地躺在沙發上,瞪著乳白色的天花板,宛莉在療養院中哀嚎至死寂的神情映在上面。 這個敵人比想像中的精明難纏,但復仇之路仍要繼續走。她翻個身,把自己埋在抱枕裡,隱隱約約有一種味道,她用力吸兩次,才覺悟到,那是屬於柯靖宇的。 事情並不如預期的順利。柯靖宇是個採花賊,美女當前,應當是急急的色相才對。柯靖宇並沒有,宛芸已經盡最大能力挑逗了,他仍一副慢條斯理的君子模樣。 是誰說的?自動送上門的,男人都會來者不拒,偏柯靖宇就違反常理。 難道是她的格調不合他的胃口?或許他喜歡當個獵人勝過被獵者?她也沒有「追」得太明顯呀!只一、兩次忘了鑰匙敲他的門,其它送禮物、點心,都是含蓄地放在門口,等他高興時來道謝而已。 兩人的相處因著近水樓臺和她的設計,已經很密集了。他說什麼,她不是附和就是笑,連無趣部分,她也能笑得花枝亂墜,把他大爺哄得極為開心。在這女強人時代,像她這樣女奴般的伺候已是絕無僅有了,他為何還做壁上觀呢? 看得出來,他喜歡和她在一起,但每每有突破的機會時,他就繞彎退回去。有時宛芸真想逼問妹妹,要如何勾引柯靖宇上床,可惜宛莉仍不說話。 總不能「強暴」他吧?! 一個亮麗的星期日,宛芸推開那些名牌的薄軟衣物,換上原來常穿的襯衫、牛仔褲,紮了一把馬尾,心情也跟著愉快起來。 柯靖宇這幾日出差,她可以安心地做她的梁宛芸。 才穿好布鞋,她就聽到門外有噪音,由眼孔望去,竟是柯靖宇,正站在一堆釣魚器材中,她想也沒想就沖了出去。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她裝成很快樂的樣子。 「昨天深夜。」他神色頗佳地說:「早上起來看見天氣那麼好,就想去釣魚。」 「我也一起去好嗎?」她央求地說。 「你?釣魚是要花很長的時間和很大的耐心,很多女孩都認為單調沉悶,到時你一定抱怨連天的。」他說。 「我才不會。我以前常陪我父親去釣魚呢?」她說,那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真的?如果我答應了,你保證不吵著要回家,可以嗎?」他仍有些不確定。 「你放心,我父親說我是最佳的觀釣者。」她肯定說,並做了一個勝利的手勢。 她回去準備了一堆行頭,有帽子、太陽眼鏡、書籍、報紙、野餐巾、零食、錄放音機……… 「小霜,衣服不必換了,你這打扮就很好了。」他在門口囑咐。 事實上,她也沒想到穿別的衣服,穿那些細薄的布料和過度合身剪裁的流行服飾去越野釣魚,也未免太自虐了。 車子往北橫方向開,她猜他不愛去較有名的釣場,而是喜歡找一些偏僻的所在。這點和父親很像。小時候,一有假日父親就帶著她,開著那輛裕隆老車,上山下野地闖,一定要找個有山、有水、有魚,足以讓塵囂心情紆解的地方,才心甘情願。 這樣的人,心都狂野,人生難以定下,如柯靖宇。 上午過了一半,他們才尋到落腳處。那兒有個廢棄的小水壩,木樁仍在,有的已腐朽得很厲害,但仍能激起清昂的浪花。 沿河站了幾個釣客,都靜悄無聲。正逢雨季,河水充沛,沖淹過大石,一片茫茫白滔,發出嘩嘩巨響。有人釣得太癡,都立在水波中央,令人不禁捏把冷汗。 柯靖宇帶她一直往上游走,河道窄些,也較平和清淺,陽光透進水底,映出一部分鮮翠的山色和蔚藍的天空。 「好了!你可以找地方休息了。」他說。 他指的是一片布著乳石和雜草的空地,樹閑閑地長往山坡地。既來之則安之,她立刻為自己鋪了一個舒適的地盤。 他則忙著設立他的垂釣地點,連頭都不回。 如果是那殺千刀的阿靖,豈不趁這人跡渺茫的地方來糟蹋女孩子?但柯靖宇似乎很認真在釣魚,不但一句話都不說,連一眼都吝於給。 自己和他到這偏遠地區,連名彥都聯絡不到,會不會太莽撞了? 不過很奇怪,眼前她並不太擔心。 四周極靜,除了水流和鳥叫外,就是穿梭的風聲。宛芸躺下,連音樂都不願開,只看著枝椏橫越後的藍天,看累了就閉上眼,回憶從前,那些已許久不曾出現在腦海裡的情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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