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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媽,沈家的事不解決,我沒有心情。」榮軒放下酒杯說。

  「沈家的事也算告一段落了。」聰江說:「你不急,我們急,剛才我和燕玲通電話,她也提到你的婚事。我們都對你寄予厚望,希望將來把盛南傳給你。雖然我和菩玲兩家都有一些外甥、侄兒在公司,但都不如你聰明才幹,你雖然叫我舅舅,我可是私心把你當兒子看呢!」

  燕玲是聰江的妻子,馬來西亞的富商之女。聰江能順利崛起,一半也靠岳家的提拔資助,再靠夫妻倆合作無間,才創立了礦業王國,唯一遺憾的是,他們的獨生子承平在十八歲那年車禍喪生,除了嘗到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悲痛外,同時也恐慌偌大的事業沒有繼承人。

  所以聰江回臺灣投資,看見這個成器的外甥,就一心想栽培他。

  「舅舅,您的用心,我都瞭解。」榮軒說。

  「瞭解沒有用,要行動。」聰江說。「剛才燕玲提起她大姐的女兒嘉敏,人漂亮又能幹,剛從英國念書回來,還待字閨中,若你們能配成對,我就太滿意了。」

  「嘉敏?」雅惠想一想:「是不是燕玲說過的新加坡娛樂業鉅子梁家女兒?」

  「是呀!打著燈籠也找不到的好親家。」聰江說。

  「那太好了。」雅惠露出笑容說:「不如這次榮軒就和你回去,雙方見個面,認識一下,怎麼樣?」

  「媽。」榮軒馬上開口。「我還是先處理沈家的事,免得夜長夢多。」

  雅惠沉吟半晌,笑容又逐漸消失。

  「雅惠,你折騰榮軒還不夠嗎?」聰江搖頭說:「看看這幾年他過的什麼日子?沒有自己的生活娛樂,沒有一個知心女友,簡直被復仇計劃壓得喘不過氣來。」

  「不是我不放。」雅惠猛抬頭。「你沒看見榮美死時七孔流血的慘狀,你沒看見和德死時雙目不肯闔上的恨意,我到現在都還夢見。而沈家人呢?他們依然過得逍遙自在,毫無懺悔之心,連一聲對不起沒有。你說天理何在?公道何在?」

  「雅惠,你的心情,我絕對瞭解。」聰江耐心地說:「我也曾失去生命中最摯愛的人呀!

  承平死時,我內心也充滿恨,想懲罰全世界,但有用嗎?承平依舊不能活過來,而我只造成更大的痛苦而已。我以過來人的身份告訴你,要從悲劇中解脫,只有一種方法,就是寬恕兩個字。」

  「寬恕?」雅惠雙眼睜圓:「我何嘗不懂寬恕?但對那些不認為自己做錯事的人,我寬恕什麼?他們只會笑我愚蠢白癡、頭腦發癲。沈家全是沒心沒肝沒良知的人!」

  「天理自有昭彰的時候。」聰江仍勸著:「依我看,沈家沒有榮軒的一推,也遲早會倒。

  我們又何必去沾上劊子手的血腥味呢?」

  「大哥,這你就不懂了。」雅惠冷笑一聲:「我就是要沈家看看什麼叫惡有惡報!當他們走投無路時,與天作孽無關,完完全全是自作孽的結果,明白嗎?」

  榮軒在一旁,始終不發一言,只瞪著杯子發呆。

  聰江走過去,按按他的肩膀說:「舅舅只有兩句話,公私恩怨分明,得饒人處且饒人。」

  「大哥。」雅惠聲音又揚起。

  「舅舅,你放心,我不會妨礙生意的。」榮軒轉向母親:「媽,我會做我該做的事。」

  夜寂寂,榮軒坐在書桌前,白襯衫有些零亂。他翻著桌上的一疊文件,全是沈氏企業的歷史,由沈嘉伯大陸遷移來台的紗廠起,一一陳列,再一一劃掉,十足可悲的家族衰敗史。如今只剩下沈氏兄弟的旅館業及電腦業,在那兒苟延殘喘,苦撐大局。沈端儀和沈端偉的公司,不過是兩隻可笑的小螞蟻,還有……雙月花坊。電腦字體在最後一行整齊地印出:負責人,沈月柔。

  沈月柔……

  他伸出右手,用指尖輕輕觸摸那三個字,原本陰鬱嚴肅的臉孔不自覺地眨出一抹古怪的笑容,在俊逸的五官上產生許多陰影,像地獄使者,充滿著致命的危險性。連書櫃角落,雅惠養的小白貓,也如夢見鬼魘般,突然驚醒。

  關上燈,榮軒將自己深深地埋在全然的黑暗中,遠方有隱隱的風鈴聲傳來,他分不清是自屋簷下或來自他內心深處的。

  第四章

  月柔、明雪和小雪就住在花店的樓上。小小的公寓除了家具外,還有一些花材藥具及小孩的玩具。月柔很喜歡那種家常的感覺,,明雪爽朗的笑聲與小雪的童稚聲,尤不可少。

  但此刻她必須努力地克制自己,以免崩潰。在站口站了一會兒她才開門進去。

  小雪已睡,室內十分安靜,電視小聲開著,明雪坐在沙發椅上,一邊等她,一面策劃明天的事。

  「支開得臬?」明雪看月柔的臉色問:「是壞消息嗎?」

  比壞消息更壞,月柔心裡想,但表面上仍輕描淡寫:「從今天起,雙月不歸沈氏管,而歸盛南集團。我大叔將沈氏有條件地併入盛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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