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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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紹揚答不上來。月柔很清楚,他有更多可怕的事情不敢說出來,那才是鄭榮軒如此處心積慮的真正原因。 「好了,如今爭辨都太遲了,約早已簽好,一切都有成定局。」紹光嚴肅地說:「現在盛南的第一個要求,就是星期六的慶祝酒會,每一個人都務必到,做最初步的溝通與認識。」 「我沒有辦法。」紹揚說:「莎拉就要生了,我預定星期六一早就回美國了。」 「有差那半天嗎?」紹光有些不耐煩。「你一定要來!合併,人人都有份,別一開始就表現得沒有誠意,連新老闆都不見,生意還要做嗎?現在可不像從前,叫哥哥爸爸都有沒有用了。」 「合併的事根本是你一個人自作主張,我連反對的機會都沒有。」紹揚白著臉說。 「是沒有,因為沈氏沒有更好的選擇!」紹光乾脆說:「你能有什麼意見?你有本錢反對嗎?你的公子哥兒時代已經結束了。」 「二哥,我只是要你提防鄭榮軒。」紹揚做最後通牒的努力:「千萬別小看他……」 「我從來沒有小看他。」紹光失去耐性:「要知道,盛南若有什麼不軌之心,影響最大的是我。我都不緊張,你還怕什麼呢?」 大家不再說話。月柔在依舊震撼的情緒中告辭。 一走到大街上,黑夜如巨大的鬼魅般襲來,一寸寸地吞噬她,鄭榮軒毀了她還不夠,還要毀沈家每一個人嗎? 她曾可以遠離過去,距離不行,時間可以。她那麼努力避開,不聞不問,沒想到長長的十年後,歷經幾番生死,猛回頭,他仍陰魂不散地在原地,恨意仍在,力量加倍,她的人生真的擺脫不了那段過去嗎? 月柔此刻只有一個強烈的念頭,就是逃!就和十年前她逃到日本去一樣,這是免於傷害的唯一方法,但她能這麼做嗎? 她無法丟下明雪和王老師一走了之,還有奶奶、大叔、小叔這些親人。何況她已經二十七歲了,再不適合懦夫的逃避行為了。 但過去的傷害太大了,恥辱太深,她用重重鎖禁錮著,她甚至到現在,都沒有打開的勇氣。 *** 隔幾條長巷,有另一簇新的大廈,豪華現代的外觀,電腦智慧型的管理,戶戶燈火中是新起的候門貴族,在離月柔不遠處,享受人生的尊榮與奢華。 榮軒站在陽臺上,一手拿著酒,靜靜地看著天邊的月,銀勾彎彎,薄紗般雲來了又去,幾番遮掩,外面車馬俱寂,只有他母親林雅惠的祝禱聲由屋內清晰傳來。 「和德,沈家終於簽約了。沈氏有了,漫長的十一年,你可瞑目了?榮美,我的可憐短命的女兒,沈紹揚欠你的債,我們會一一教他償還,讓你冤魂平靜。沈家的每個人,我們都有不會放過。」 雅惠早餐對丈夫及女兒的祭拜,已成為她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沒多久,她站在榮軒的身後,看他高大的身材,濃厚的發覆在領際,寬厚壯實的肩膀令她想起屈死的丈夫,她輕輕問:「要不要對你阿爸和姐姐說一些話?」 他走進去,屋子右邊是寬敞的客廳,左邊是書房。書房旁是母親的佛堂和父親姐姐的供桌,終年香煙繚繞,清水花果不斷。和室的紙門若不關上,可以看到整個房間格局,讓人感覺他們的存在。 一炷香,他靜靜立著,直視父親及永遠二十十歲的美麗姐姐,把青春換成永恆的死寂。 他用母親聽得到的聲音說:「凡事都有了結的時候,爸、姐姐,我努力所做的一切,都是為求你們靈魂的安寧,你們滿意嗎?」 榮軒插好香,又合十默禱,回過頭,雅惠站在那兒,他深不可測的眼淚神並沒有她所想的得意與快樂。她忍不住問:「你想好怎麼做了嗎?」 「媽,您別心急。」榮軒說:「這只是開始,魚兒方入網,等收到網的時候,才是好戲上場。」 「我真等不及星期六了。」雅惠望著那兩張黑白照說:「我要看到沈家束手無策,跪地求饒的樣子,把他們加諸鄭家的痛苦一併奉還,沈揚意秋再也囂張不起來,沈紹揚再也逃不負心絕情的報應;毀了沈紹光,讓沈嘉伯在墳墓進而也要跳舞。」 「雅惠呀!」林聰江由書房走出來:「沒想到你年紀愈大,性子愈烈,這樣詛咒人的? 虧你天天吃齋念佛,要修個慈眉善目,卻連脾氣也改不了。」 「大哥,你明知道這件事不可以開我玩笑。」雅惠直接說:「我一生只有這個心願,完成不了,我死都不甘心。」 「就這個心願?」聰江不願意和妹妹衝突,放鬆語氣說:「還有另外一個吧?榮軒都快三十二歲了,也該成個家,讓我們有孫輩可以抱呀!」 「這件事,我何嘗不爭?」雅惠看了兒子一眼說:「我不知提了多少次,也介紹很多名門閨秀給他,秀外慧中、才貌雙全的都有。他就是有那麼多看不中意的理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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