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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


  「沒有,沒有離婚,」露莎琳反應強烈的尖叫。「他說的不是真話。」

  思曼不出聲,只是靜靜的望著她。

  「你不信我,是不是?」露莎琳有點狼狽。「你的神情分明是這麼表示。」

  「這並不重要。因為真相很快會被證實。」思曼說:「而且我和子樵只是很好的朋友,其他——一點關係也沒有。」

  「我不相信。孤男寡女相處那麼久,會一點關係也沒有?你當我只有三歲?」

  「不相信也沒法子。我問心無愧就是。」

  「你一句問心無愧,你以為這樣就能脫了關係?」露莎琳有點蠻不講理。

  「我來見你就表示不怕沾上什麼關係。」思曼還是心平氣和。「我也承認和子樵是極好的朋友,我們無所不談,非常能交通,瞭解。」

  「你這是什麼意思?示威?別忘了我是雷太太。」

  「除太太之外,不能交朋友?」思曼問。

  「你這樣的不行,太接近,有危險。」

  「我從來沒想過把子樵據為已有,你有什麼不放心?」

  「據為已有?你以為你能嗎?」露莎琳笑起來,笑得好特別。「雷子樵是何等人,等閒女人不放在眼裡。你姿不如我,貌不如我,你以為你能?」

  思曼皺眉。這女人可不正常?

  「回答我,你以為你能?」

  思曼望著她好一陣子,突然站起來。

  「對不起,告辭。」她轉身就走。

  「站住,我的話還沒說完。」露莎琳也站起來,臉紅脖子粗的。「你不能走。」

  「我來見你是善意的,我不想跟任何人吵架。」思曼說。

  「我不理善意惡意,你不能走。」露莎琳急得口不擇言。「我們的事沒弄清楚。」

  「我要講的話已講完,還有什麼不清楚?」

  「子樵呢?我不相信你不知道他去處。」

  「抱歉,我確實不知,否則我用不著回來。」思曼安詳的說:「子樵失蹤我也很不安,趕回來是想找他。」

  「能找到嗎?」

  「不能。我完全不知道他在什麼情形之下離開的。」

  「多半——又跟一個女人走了。」露莎琳咕嚕著。「他是有這個毛病,稍談得來的女人他就以為愛上人家,世界上有這麼容易的愛情嗎?」

  思曼皺眉,她不能忍受露莎琳如此詆毀子樵。

  「你心裡明白子提不是這樣的人。」她說。

  「他是。我是他太太,我怎能不明白呢?」露莎琳氣焰高漲。「難道你比我更瞭解他?」

  「我所知道的是他是個感情執著的人。」思曼說。立刻想起子樵去而複返的事這中間他不是掙扎得極痛苦嗎?「他忠於愛情。」

  「他從來都不忠於我。」露莎琳叫。

  思曼望著她,眼光中有憐恤。這囂張卻可憐的女人,她從來沒得到子樵的愛情吧!

  「我不清楚你們中間的事。」思曼含有深意的說:「我只相信事情發生,並不是單方面的事。」

  「你認為我不對?」露莎琳變臉。

  「你不應該把你們的事訴諸公堂。」思曼故意說。

  「那是給他的懲罰,我要令他沒面子——」露莎琳自動停下來。激動中說溜了嘴。是吧!「他——真把一切都告訴了你?」

  思曼不置可否,只笑了一笑。她已差不多弄清楚了。露莎琳只不過是個妒忌的無理取鬧女人,她該對子樵有信心才對。

  「告辭了。」這回思曼真的往外走。「如果我有子樵的消息,一定通知你。」

  「你會嗎?你有這麼大方?」

  「子樵並不是見不得人,我肯定知道。而且你們的事還是由你們當面說清楚比較好。」

  「希望你記得你的允諾。」露莎琳目送她出去。

  允諾?是不是呢?她根本沒有把握找著子樵呢!

  走出文華酒店,時間還早,她想逛一逛街,中午時找思朗午餐,下午回家小睡片刻,養足精神等晚上傅堯來接。剛轉上雪廠街,一隻寬大的手落在她肩上。

  「思曼。」溫柔的聲音充滿了感情。

  猛然回頭,陽光下站著正是不知所蹤的子樵,他正含笑目不轉睛的盯著她。

  「子樵?!」她狂喜。「你從哪兒跑出來的?你又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子樵大鬍子下笑意盎然。他攤開雙手聳聳肩,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怎麼連話都不會說了呢?是不是與人隔絕大久?」她仰著頭笑。喜悅從全身每一個細胞滲出來。

  「上車——上車再說。」他帶她到一輛新車旁。

  「你一定要好好的,完完全全的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她凝望著他。「我一聽到你搬離的消息,幾乎立刻買機票回來。」

  「不是為露莎琳回來?」他反問。

  「不,絕對不是。我對你有信心。」她搖頭。「我只是擔心你從此不再出現。」

  「這還算是對我有信心?」他抓住她的手。

  「為什麼不見露莎琳?你知道她來了。」她問。

  「為什麼要見她?她帶給我的麻煩還不夠?」他皺眉。「目前她可以說和我全無關係。」

  「我答應找到你就讓你見她。」

  「可以。」他立刻說:「你和我一起見她。」

  她瞪著他,好半天才說:

  「還是先告訴我為什麼你無故失蹤。」

  「不是無故,有原因的。」他說:「我——開始正式工作了,在一間廣告公司。」

  「啊——真的?你想通了?」她大喜。

  「沒有什麼想不通。」他欲言又止。「我想——這樣會比較好些。」

  「為什麼離開西貢?」

  「我——又搬回賽西湖原來的房子?」他說。

  「住得這麼近,思朗,思奕卻找不到你。」她笑。「真是咫尺天涯。」

  「我不通知你的原因是——想你回來驚喜。我對你家的一切是很清楚的。」他說。

  「知道我昨夜回來?」

  「知道。也知道露莎琳去你家。」他說:「也知道你父母很不高興。」

  「誰告訴你的?」她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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