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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九


  “除非他知道你回來,又除非他還在香港。”思朗說。

  “他一定在香港,沒有出境紀錄。”思奕說。

  “不知道露莎琳走了沒有。”思朗說。

  “我想打電話給子樵媽媽,她可以幫我們弄清楚一些事。”思曼說。

  “對——至少知道子樵離婚沒有。”

  “現在打?我來。”思朗忙著去拿號碼。

  看著思朗撥電話,思曼表現得十分冷靜、安詳仿佛這事與自己無關。

  久久的,電話裡沒有回音。思朗收線。

  “沒人接電話。”她說。

  “晚些再試,可能出去了。”思曼沉思。

  “思曼,你臨走前一天晚上,子樵可講過什麼暗示,或特別的話?”思朗問。

  “沒有。我不覺得有。”思曼搖頭。“他很沉默——他根本就是沉默的人。”

  “我懷疑他並不高興你去英國。”思奕說。

  “事情已經發生我們不必再猜。”思曼出乎人意料之外的理智。“他的離開一定有他的理由,現在要做的是,怎樣找到他。”

  “不可能找到,除非他自己出現。”思奕說。

  思曼咬著唇思索半晌。

  “明天我先回公司看看,”她一下子就說了第二件事。“擅自回來,總得交待一聲。”

  “不會有問題,傅堯在嘛。”思朗笑。

  “不是有沒有問題,要交待得過去我才放心。”思曼說:“尤其是我不想傅堯為難。”

  電話鈴響起來,思朗順手接聽。只“喂”了一聲她就仿佛呆住了似的,眼定定的望著思曼。

  “找你的。”好半天她才說:“他怎麼知道你回來。”

  “誰?”

  “傅堯。”

  “我是思曼,”思曼接過電話。“你的消息好快。”

  “本預備明天啟程,打電話通知你才知你回來了,”他的聲音還是溫柔,平和,仿佛沒有任何事能激起他的波動。“為什麼?”

  “很私人的理由,”思曼笑。“臨時決定的,來不及通知公司。很抱歉我把私人的事和公司混為一談。”

  “沒有問題。只是——明天我也不必動身了。”他笑。“運氣很好。你知道我最討厭坐飛機。”

  “你的歐洲公事呢?”

  “沒有公事,只為自己找個理由去看你。”他坦白得十分可愛。“其實你才去英國。我已經後悔推薦你去。”

  “果然是你推薦的。”她笑。

  “也是你自己的條件和能力。”他說:“回來——很好,多休息幾天再上班。

  “傅堯。有一件事——除開我們是朋友,我這半途而廢是否公司蒙受損失?”

  “算什麼損失呢?只不過一張飛機票而已。你願意可隨時再去。”他說。

  “這只是你的意思,並不代表公司。”她不好意思。

  “你知道——兩個月之後總經理退休,正式由我接任。”他聲音裡有絲喜悅:“董事局的人說,不因為我是爸爸的兒子。”

  “啊!恭喜你。”她呆怔一下。“這真值得高興。”

  “你是第一個知道消息的人。”他又說:“思曼,無論如何,我希望你仍然留在公司幫我忙。”

  她很驚訝。離開公司的念頭只在她自己心中打轉,並不曾告訴任何人,他怎能猜到?

  “我——會考慮。”她只這麼說。

  “你回來得突然,我擔心你會離開。”他誠摯的。“無論任何原因——我希望你留下。”

  “我再說——我考慮。”她笑起來。“傅堯,第一次發覺你那麼敏感。”

  “是預感。”他笑。“我的預感往往很靈。”

  “現在還找不到任何理由支持你的預感。”她說:“不過我這麼回來,我對公司有很深的歉意。”

  “完全不需要歉意。”他說:“派你去受訓是我的私心,希望將來你能更幫得了我——三個月是太長久了,我很抱歉。”

  “怎麼變成你道歉呢?”她說:“明天一早我來公司——”

  “如果你願意,寧願等你休息夠了,明天晚上我來接你晚餐,我們可以好好聊聊。”他說。

  “一言為定。”她爽朗的。

  “那麼明天再談,我不打擾你了。”他說:“好好休息。”

  她收線。然後看見思奕,思朗都似笑非笑的望著她。

  “不要望著我,傅堯永遠只是朋友。”她攤開雙手。

  “沒有人比他對你更緊張。”思朗笑。

  “剛巧碰到他明天要去歐洲,”思曼淡淡的解釋。“他升總經理,又擔心我會辭職。”

  “你會辭職嗎?”思奕問。

  “想過,沒有決定。”思曼說:“但是——真話,我並不這麼重視這份工作,它只不過是份工作。”

  “在這以前你是重視工作的。”思朗說。

  “在有所比較的情形下,我想——工作並不那麼重要。”思曼笑了。“我只是個女人。”

  思奕聳聳肩,思朗扮個鬼臉。

  “我們該祈禱子樵快些出現。”他們說。

  “明天一早,我還要去見一個人。”思曼說。

  “誰?”

  “露莎琳。”思曼若有所思。“雖然她不能在倫敦找到我,我卻決定在香港見她。”

  思曼心平氣和的坐在那兒,面對著她的露莎琳卻揚高眉毛,睜大眼睛,驚訝、意外兼不能置信的盯著她。露莎琳再怎麼也想不到思曼會自動出現在她面前。

  “你來——子樵會跟著出現嗎?”露莎琳問得直接,那眼光也非常放肆。

  “我不知道。他們告訴我你要見我,此地又發生了這樣的事,我決定回來。”思曼淡淡的說。

  “你回來能解決事情?”露莎琳帶著冷笑。

  “也許。我會盡力試試。”

  “有些人把自己估計得過高,這很悲哀。”

  “是。這是不變的道理。”思曼完全不動氣“我想知道你為什麼要見我?”

  “子樵。當然因為他。”露莎琳昂起頭。“我相信子樵不曾對你提過我。”

  “不曾。他只說過有一段往事,曾離過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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