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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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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當然是。」他呆愕一下。「我只是——哎!真對不起,近來我總是胡言亂語。」 她再望他一陣,他還是低頭不語,仿佛心事重重。 「算了,可能工作壓力太大。」她繼續往前走。 「思曼,」他突然捉住她的手臂。「你陪我出去旅行,好不好?我需要冷靜一下。」 她愕然。這是什麼話?她陪他旅行? 她只默默的望著他,希望看穿他心中所思所想——不行,他太深奧難懂了,真的。他看不懂。 「思曼——唉!不,不,不,」他打一下自己的頭。「這樣不行,我知道不行。是我錯,對不起。」她看得出,他矛盾得半死。然而——為什麼呢?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她深深吸一口氣。「我想——我還是回去了。」 「不,請等一下,」他捉住她的手不放。「我希望你別誤會我,我——把自己弄亂了,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麼。思曼,你一定要原諒我。」 思曼真的被弄亂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呢?他變得胡言亂語,又拖著她不放。 「子樵,對不起,我真要回去,」她開始有點害怕。他是不是神經有點不正常?「請放手!」 「啊——」他象這才驚覺捉住她,連忙放手,象放開一塊燙手的鐵。「對不起,對不起——」 思曼再看他一眼,什麼時候他把自己弄得一團糟呢?他原是個又冷漠又理智的男人。 「再見。」她轉身走了。 她不能在街上跟他胡纏下去,別人以為發生了什麼事呢!快步走之間,有人叫住了她。 「思曼,怎麼了?」是傅堯。 「你不是留在公司嗎?」她反問。 「他們說你匆忙下樓,然後我看見雷子樵,」他皺起眉頭。「他——不正常?」 「我不知道。」她低下頭,心亂成一團。 思曼坐在窗臺上看書,似乎看得很入神。思朗在一邊卻偷偷注視她,她那一頁書起碼看了三十分鐘,再難的文字也該入腦消化了吧? 「你心不在焉。」思朗伸手在她面前揮一揮。 她猛然驚醒,呆愕一下問: 「你叫我?」 思朗笑起來,她猜得沒錯,思曼有心事。 「什麼事煩擾了你?」思朗問。 「星期天太清閒,我反而不習慣。」 「你分明想心事入了神,」思朗捉狹的笑。「要不要我這交了十個男朋友的人替你分析一下?」 「想分析人不如替報紙開個專欄。」思曼白她一眼。 思朗緊緊的盯著她,看得她十分不自在。 「你失去了平靜。」她說。 思曼但笑不語。她知道思朗瞭解她,姐妹倆從小在一起長大,感情又好,怎能不瞭解呢? 「快告訴我,誰能令你心煩意亂?」思朗捉住她手。 在一邊陪父親下圍棋的思奕抬起頭,不痛不癢的說: 「大概是天氣不好吧!」他看思曼一眼。「另外還有人心煩意亂,神思恍惚。」 「多事!」思朗瞪他一眼,拖著思曼回臥室。「我們進房裡聊,不讓這個大嘴巴聽見。」 思曼順從的回臥室,只是——思奕的話令她好奇。 「你以為思奕在說誰?」她問。 「還有誰?雷子樵咯!思奕心中還有第二個人嗎?」 「說得好象同性戀似的。」思曼笑。 「兩個都是大男人主義,怎麼搞同性戀?」思朗大聲笑。「別理人家的事,說說你自己。」 思曼考慮一陣,搖搖頭。 「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停一陣。「或者是老處女心情吧!」 「二十五歲算老處女?」思朗哇哇叫。「你又不是漢人追。喂!傅堯不合你心意不理他就行了,沒有什麼好煩的。」 「我沒有煩過,」思曼皺眉。「大概近來太忙,比平日想得多些。」 「總不至於想公事吧?」思朗盯著她。 「你到底想知道些什麼?」思曼忍不住笑。 「你和那個雷子樵——是否有些莫名其妙的聯繫?」思朗眼睛一眨一眨的。 「什麼叫莫名其妙的聯繫?」思曼故作不懂。她心裡也承認,思朗太明白她了。 「像是又象不是,你大概對他有點意思。」思朗說。 「我可從來沒找過他,連電話也沒打過,」思曼說:「我們多數巧遇。」 「天下哪兒有那麼多的巧遇?你們一起午餐呢?」 「他正巧在中環。他也約過你,你沒空而已!」 「那麼前兩天他在樓下等你呢?」 「我怎麼知道?他也許在等別人呢?」思曼說。 「你沒有下樓?」思朗不放鬆。 「為什麼我要?」思曼沒有說真話。「當時傅堯正在我辦公室。」 「你知道嗎?傅堯不是你的保護神,更不是你的擋箭牌。你該面對雷子樵。」 「憑什麼我要面對他?」思曼揚一場頭。「完全沒關係的兩個人……」 「不要昧著良心說話。為什麼你和他兩人一起神思恍惚,心頭煩躁呢?」 「你硬加給我的罪狀。」思曼笑。 「老姐,你戀愛了,不肯承認還是不懂?」思朗說。 思曼皺眉,心頭卻是震動。這就是戀愛?不!戀愛不該是平凡,平淡的,她心目中的戀愛不該如此。 「天大的笑話!」她說:「我懷疑你不懂戀愛。」 「也許我不懂自己的,每次我都處理失當。」思朗認真的。「姐,對你,我是旁觀者清。」 「你看見了什麼?」思曼終於問。 「你們互相強烈的吸引著,只是不明白為什麼你們又互相強烈的抗拒著。」 「這是什麼話?會有這樣的事?」思曼忍不住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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