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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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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個性,與孤獨無關。」 「你像父親或母親?」 「都不像。」她笑起來,「真是奇怪。」 樓梯在響,有人快步下樓。 站在他們面前的是個高大,神氣漂亮,有一對和何哲一樣眼睛的男人,他的笑容還在臉上未收盡,眼中卻是一片驚愕。 「不知道家裡有客人。」他眼睛盡在甯兒臉上,「我是何嘯天,何哲的父親。」 父親?甯兒以為是哥哥,他看來那麼年輕,那麼神采飛揚,怎像父親呢? 他叫何嘯天?這麼囂張狂放的名字,和他的人和性格倒是極相襯。 「何先生。」甯兒站起來。 「何先生?」他叫。「該叫『安扣』。」 「爸爸,不知道你回來。」何哲說。 何哲也出色,也漂亮,不知怎麼回事,跟何嘯天站在一起,就矮了半截似的。 人比人,真殘酷的事實。 「有一點事,臨時決定。」何嘯天的視線還在甯兒臉上,「你貴姓?」 「丁甯兒,我住在阿姨家,就在山頂。」 「哦!何傑說過那幢最有氣質的房子。」何嘯天不以為意。「你們坐坐,下次見。」 他再看甯兒一眼,飄然而去。甯兒深深吸一口氣,坐下,剛才何嘯天盯著她看時,她仿佛被個網罩住,動彈不得,呼吸不暢。這何嘯天有好霸道的壓力。 「你父親和你們兄弟不像。」甯兒胡亂說。 何哲只淡淡地笑。「爸爸的事業最成功,然後,他交女朋友的手段也極成功。他突然回來一定是約會某個美女在香港見。」「這是你母親不告而別的原因?」甯兒恍然。 「但爸爸是個好人。」何哲說得無可奈何。「他心地善良,極有責任心,只是愛心氾濫。當然,每個人都有些缺點,我們不是神。」 甯兒搖搖頭。對這風流,狂放不羈的男人卻留下了深刻印象。 從來沒見過這樣的男人,真話。 聊了一陣,甯兒告辭回家。何哲堅持要送,於是他倆又回到雪曼的家裡。 「你比平日遲了一小時。」雪曼說。 「到何哲家坐了一陣。」甯兒淡淡地。 「我還以為出了什麼事,下次還是開車上學比較好,我比較放心。」 「好。」對雪曼,甯兒千依百順。 「何哲,聽說就你一個人留在家裡,太寂寞的話,多來這兒坐,大家都有伴。」雪曼說。 她一心以為何哲和甯兒該是一對。 「謝謝。」何哲點點頭,把視線移同甯兒。 甯兒,總是他視線的焦點。 下雨。甯兒決定自己開車上學。 汽車從山頂轉出來,向山下直駛。前面就是草莓坡的支路,不知何哲回學校沒有?早知今天下雨可以約好一起去,不必開兩部車這麼麻煩——草莓坡彎路突然沖出一輛車,砰然一聲和她相撞。 甯兒在車中震了一下,並不重。開車不能胡思亂想,一想就出事。驚魂未定,撞她的那車走下一人。 「對不起,全是我錯,我開得太快,下雨路滑,原諒我,我賠償一切。」 甯兒抬起頭,看見何嘯天。 「是你?」她笑起來。「嚇了我一大跳。」 「丁甯兒?」他也笑了,笑得好開懷。「原來是你?真不好意思。」 「沒關係,小小傷。」甯兒說:「我得趕去上學,沒時間了。」 「等一陣。」他去把車泊在路邊。「你順路帶我去中環,我會叫人把這輛車拖去修理。」 「需要修理?仍能開,我看不嚴重。」 何嘯天已不理三七二十一地坐上來。 「雨天,如果開到一半車壞了,我叫天不應,叫地不靈,免麻煩,你送我一趟。」他笑。仍是那副開懷的模樣。 甯兒默默開著車,敏感地覺得旁邊有人在注視她,打量她,她很沉得住氣,專注開車絕不理會。 「你不知道我在注視欠。」他反而忍不住。 「你覺得我臉熟?像某一個人?」她說。 「的確是這樣。」他驚異地。「你的側面很像一個人,不過——不可能。」 她莞爾。不過是追女人的手段而已。 「會不會不可能的事到你口中都變得可能?」 「不不不。」何嘯天搖搖頭,不再說下去。「模樣兒有點像,神韻卻完全不同。你硬朗獨立多了。」 「我到中環什麼地方放下你?」她問。 「啊——置地。你在置地廣場停。」他仿佛是神思不集中。「下午你幾時放學?」 「中午就放學。」她不以為意。 「十二點半。」他理所當然地。「十二點半你來置地門口接我,我們一起回家。」 她呆在那兒,管接還管送? 「記住。我在這兒。」下車時他重複一次。 一下子,英偉瀟灑的背影消失在人群裡。 甯兒聳聳肩。這何嘯天真是個奇特的人,他竟然連禮貌,連客氣都不講。 回到學校,上課下課,腦中依然是那張開懷的俊臉。中午,開車離開時還見到何哲,這個時候遇到他?不,她立刻鑽進汽車,飛馳而去。 她記得自己十二點半的「任務」。 第二章 緩緩地駛向置地,遠遠已看見何嘯天。他高而出眾,鶴立雞群。 「果然守時。」他愉快地坐上來。 甯兒不晌,把車駛向回家的路上。 「可否陪我吃中飯?」他像隨口問。 「我答應阿姨回家,怕她擔心。」 「打個電話回去。老人家是這樣的。」 老人家?甯兒心中暗笑,看見雪曼,他恐怕要後悔講了這樣的話。 「我試試。」甯兒竟答應了。 她心中有躍躍欲試之感。他令人樂意親近。他們在山頂的占美廚房午餐。 「不知道附近有這麼好的餐廳。」她說。 「在香港,你不知道的好地方太多了,讓我慢慢介紹給你。」他說。 「你又不在香港。」 「第星期回來一次,很方便。」她搖搖頭。他大概這麼隨便講話慣了,明知他不真心,不負責,她就放在一邊。 「為什麼住阿姨家?」 「陪她。姨丈去世不久。」 「哦——」他聳聳肩。「生老病死,任何人都逃不過的命運。」 「陪個老人家。是否很悶?」 又「老人家」?甯兒忍不住笑。 「不悶,很好。」她說。有捉狹的心。「我跟阿姨很合得來。」 「難怪你神情淡漠,沒有強烈一點的喜怒哀樂,年輕人不該如此。」 「我個性如此。」 「我來改變你,令你快樂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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