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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我們——下山吧!”她吸一口氣。

  “好。”他握任地的手。

  整個下山的過程他們都握著手沉默不語,仿佛他們之間的心靈已接近不少。

  “我沒想到以前——你們是這樣的。”她輕聲說。

  “憑現在的何思宇,誰看得出呢?”他自嘲的笑:“我不說;沒人會知道。可是我自己心中是牢牢記住的,兒的的窮困,是現在激勵我的力量。”

  “你——很了不起。”她由衷的說:“可是從外表看,是不會知道你是這麼好的一個兒子。”

  “做人不能忘本。”他說。

  “你沒有忘本,你還孝順,難怪伯母以你為傲。”她說。

  “我只要她快樂,她是個好母親。”他眼圈兒有點紅。

  她不敢再說下去,她怕太激動的場面。

  “你為什麼要帶我來看祖屋?”她問。

  “我想讓你真正瞭解我。”他誠懇的。

  “以前——帶人來過嗎?”她想了一想才問。

  “沒有。”他肯定的搖頭。“你是第一個,也是唯一的一個。費婷一一也不曾來。”

  “為什麼不帶她來?”她好奇的。

  “她不是你,帶她來她也不會瞭解,”他歎一口氣:”她出身好家庭,而且——她想做皇后。”

  心妍和思宇很自然的更接近了。

  思宇帶她去山上的小茅屋是很重要的一件事,他對她坦誠,她對他開始有信心。

  他們開始在人前人後也不避嫌疑了,兩人一起拍電影,進出電視臺,記者碰到,他們也不在乎。甚至有人在報紙上寫了一小段他們的花邊新聞,心妍也沒出聲。

  她一直是有自己見解的女孩,她不在乎公開和思宇之間的感情,因為自那次三峽行之後,她已認定了他,思宇,就是這個男孩子,無論如何,她這一輩子是不變的了。

  同事之間有時也拿他們開玩笑,思宇是一貫的吊兒郎當,不承認也不否認。心妍卻只是微笑,什麼也不說。

  其實微笑已告訴我們好多東西,是不是?

  電影拍得很順利,不過一如預料,她占戲不太多,目前的戲是男明星的天下。

  好在,她又接到一部電視劇。這次雖然不是唯一的女主角,也總算主角之一。這不能怪別人,她知道上次獨擔大旗時做得不好,她沒有理由再獨當一面的做女主角。只要是主角,她也就滿意了。

  電影那兒今天沒戲,她去參加電視劇的開鏡禮。如果以後都“能麼電影電視兩邊拍,那該是多好的事?

  開鏡禮只用了一個小時就結束了,比她預料的早,接著拍戲又沒輪到她,她只好回家。

  她並不想那麼早回家,關上房間躲在四堵牆裡的滋味不好受,幾乎除了睡覺沒第二件事可做了。

  或者——她帶點食物去探思宇的班?

  想到這裡她好興奮,立即轉道去菜場,看了半天才買了只雞。

  她實在是不會做什麼菜,老工一點吧,煮個雞湯,像房東太太一樣的加些中藥,大概就很補了吧?

  忙了一個半小時,雞湯終於在房東太太的幫忙下弄好,又借了保暖壺,興高采烈的就趕去片場。

  她知道今天拍廠景,所有人都留在片廠。門口警衛當然認得她是主角,沒有阻攔她。

  在廠房外面,她已經聽到思宇的笑聲,笑得很誇張、很狂妄、很自得。她奇怪的想,他從未在她面前這麼笑過,難道他在拍戲?

  不,那麼多人也在起哄似的,一定不是拍戲。一腳踏進廠房,就看見思子坐在佈景沙發上,很親熱、很放肆的擁著一個濃妝豔抹的女人。

  心妍眼也直了,肌肉也僵了,只會呆呆的站在那兒望著思宇和那女人。思宇正盯著懷中的女人,根本沒注意進來的心妍,直到有個機警的職員大叫心妍的名字。

  “唏!心妍,你來了?今天好像沒有你的戲哦?”那人說。

  思宇呆怔一下,這才看見心妍,這才收斂了腦上那放肆的笑容,放開那女人站起來。

  “你——怎麼來了?不是電視臺開鏡禮嗎?”他有點訕訕然,卻不是朝她走過來。

  心妍也不掩飾自己蒼白難看的腦色,人多又怎樣?她是在生氣,思宇——怎能那樣?

  她一言不發的轉身就走,聽見後面那豔妝女人問:

  “她是誰?怎麼回事?”

  “是何思宇的女朋友莊心妍。”有人笑,是那種隔岸觀火的語氣。

  “是嗎?”那女人冷笑:“思宇有女朋友嗎?”

  心妍氣得頭頂幾乎都會冒煙,加快了腳步往外沖,思宇卻跑著上前攔住了她。

  “心妍——”他雙手如鐵鉗般的抓住了她的雙臂:“不要這樣,我們只是在開玩笑。”

  “你繼續開玩笑吧!”心妍根本不看他。

  “你真生氣?她只不過找回來客串一場戲的歌星。”思宇明知自己錯,也拼命的要解釋:“大家開開玩笑,根本——逢場作戲的。”

  “放開我。”她掙扎一下:“那是你的事,與我何關?我要回家。”

  “心妍,聽我說——”

  “我不聽,我不聽,請你放開我,”她強硬的,她的臉色一點也沒好轉,說:“我不理你做的任何事。”

  。他看見她手上提的暖水壺,知道她是替他送湯來,心中的歉疚更大了。

  “不,你當然能理,你罵我好了,但是你不要走。”他請求,低聲下氣的。

  “放手,”她再掙扎一下,暖水壺跌到地上,頓時碎裂了,雞湯也流了一地:“你一一你——”

  她從來沒有這樣委屈過,眼圈紅了,卻倔強的不讓淚水滴下來。

  “心妍,”他再一次用力抓住了她的手臂,並把她拖到懷裡:“不要這麼任性,這次算我錯了,你原諒我一次也不行嗎?我已經解釋了那麼多。”

  她用力掙扎,可是脫不出他強而有力的懷抱,她能感覺到他的嚴肅、認真,但她不看他,她不要受他感動,這種事她若妥協了第一次,第二次、三次,無數次就接著來了,她的倔強也不由她妥協。

  “放開我,我不跟你開玩笑!”她蒼白的臉上忽然出現一絲紅暈。在公眾場所這麼擁著她算什麼呢?她再盡力掙脫他:“是男人的就放開我。”

  “我是男人,我不放開你,”他也有和她相同的倔強、頑固:

  “你不答應留下,我決不放手。”

  “我——會恨你一輩子。”他強硬的說。

  “我寧願你恨我,我不能讓你這樣走。”他說道:“這樣的事——心妍,在這圈子裡根本不算什麼,你太執著了。”

  “我原是這樣的人。”她轉開頭不看他。

  “心妍,你要我怎樣才肯原諒我?”他歎一口氣。

  他感受得到,他若不放手,她真會恨他一輩子,可是——他又怎能冒險?放開她是不是等於失去了她?

  “放開我!”她低聲喝。

  “你答應不走?”他問。

  “放手!”她再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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