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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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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覆水不能收。”懷遠果然冷靜。他的頹喪期已經過去了,他不再自暴自棄。 “那又何必知她消息?”懷中不以為然。 “她是我唯一愛過的女人,我還是關心。”他說。 姮宜再也忍不住了。既然他能這麼冷靜,告訴他關於梅花的消息也無妨。 “她——住在別墅附近一個小鎮上。”她說。 “藍石鎮?”懷遠立刻說。 “是。好象是這個名字。”她點頭。 “你見到她?”他再問。 “很巧合的一件事,我兜風去那兒卻碰到她,當時她不想見我。”她說。 “還是和那個周文炳在一起?”懷遠眼中光芒深沉。 “是,她叫他文哥。”她試探著。“他是什麼人?” “唐人街賭場的小混混。”他淡淡一笑。仿佛說的是與自己全無關係的。 “梅花怎麼認識他的?”姮宜好奇。 “不知道。也許去唐人街喝茶。我不知道。” “但是——後來你就讓她走?”她問。 “我不想留下她的人而留不下她的心。” “她說——你們並未結婚。”她望著他。 “這是我的錯。”他搖搖頭。“我一直擔心媽媽不放過我,儘量的不上街,所以一直拖著沒結婚。我想反正已經同居,梅花一輩子也不會離開我。” “結了婚她要走還是會走。”懷中插口。 “你說得對。”懷遠點頭。“我不會強人所難,她喜歡什麼,我一定讓她去做。” “跟那個周文炳,梅花也沒有前途。”她說。 “跟著我又有什麼前途?我連人都不敢見。”他冷笑。 “可是你愛她。” “她愛周文炳。”懷遠仿佛在講別人的事。“這是主要原因。” “我看他們的日子並不好過。”她說。 “那不要緊,只要兩人在一起快樂就行。”懷遠有點茫然。“其它的——並不重要。” 她默然。她記得梅花說過快樂。 “今後——你打算怎麼辦?”懷中問。 懷遠搖搖頭,再搖搖頭。 “你該好好想一想。”姮宜忍不住說。 “還有什麼可想?我已經是個麻木的人,”他說:“我就這麼生活下去。” “什麼事也做不成?”姮宜吃了一驚。 “我——還能做什麼?”他冷笑。 “梅花走了,並不是說生活不再有意義。”姮宜叫。 “請不要勸我,我只想像目前這麼生活。”他臉上流過一抹痛苦。“宋家會供養我一輩子。” “安悌肯嗎?”她懷疑。 “她已撤消了對懷遠的經濟封鎖。”懷中說。 “這麼快?她真是什麼都知道了?” “別忘記她是宋夫人。”懷中說。 “可能她就是太記得自己是宋夫人,所以才有這麼多事情發生。”她說。 “然而她是如假包換的宋夫人。”懷中笑。 “懷遠是她兒子,她不想他幸福?”她問。 “她想的是宋家王國永遠光輝燦爛,永遠顯赫,永遠在萬人之上。”懷中說。 “她不要我這不肖的子孫。”懷遠也說。 “然而你是宋家長子,也是唯一的一個。”懷中望著他。 “所以她才會不擇手段。”他說。 “你——不能跟她妥協嗎?梅花已經離開。”懷中問。 “妥協——我跟行屍走肉就沒有分別了。”懷遠苦笑。 姮宜心中一直不安,懷遠不能就這麼下去,他一定要振作起來,不為宋家也為自己。 “也不為妥協,”她吸一口氣。“為了你自己,你該回到人群。回到社會。” “我並沒有拒絕。”懷遠說:“梅花和我——是永恆的悲劇,誰也沒辦法改變。我們相遇就是悲劇,也許命中註定的。可是我不後悔。” “安悌最不明白的是,兒女有如射出去的箭,不能再拖著它尾巴,試圖安排或改變。它自有目標,自有去向。”姮宜說。 “道理雖簡單,做到的人卻少。”懷中說:“父母都愛兒女,他們認為自己經驗多些——” “愛他變成害他?”姮宜說。 懷中看她一眼,不再言語。 “明天回去——姮宜,你可有打算?”懷遠心平氣和的。 他真是如此心平氣和?或只是表面,無論如何,他至少給人看見,他不是一堆廢墟。 “這學期結束我就回美國。”她心灰意冷。 “逃避?這不是你個性。”懷遠也這麼說。 “我並不擔心安悌,只是我一個人再留在那兒教書也失去意義。反正是工作,回美國還可以陪爸爸。” “你以為事情就這麼簡單的結束?”懷中問。 “還能有什麼?”她忍不住問。 懷中猶豫一陣,掏出袋中的——份電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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