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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去走走。」說完大步走開。

  她很想說「我陪你」,可是——自尊心不允許。她和他——中間有奇異的矛盾吧?

  她獨自坐在那兒,完全沒有食欲,仍吃完所有屬她的食物。

  她是個堅持的人,個性就是如此,改不了。

  許久之後,懷遠回來了,不見梅花,他有點沮喪。

  「怎麼了?梅花呢?」她問。

  「她的朋友來了,把她帶走。」他沒精打采。

  「什麼人?就是晚上帶他跳舞的?」

  「是個鄉下男孩子,不過長得很好看。」懷遠有點失神。「很年輕。」

  「你——可是吃醋?」她悄悄打趣。

  「啊——不。」他急忙否認。「表哥呢?」

  「我想——我講了一些他不喜歡所的話觸怒了他。」她也懊惱。

  「不會的,表哥是做大事的人,氣量大。」

  「我不能忍受他的悲觀。」她說。

  「悲觀?!你錯了,」懷遠笑起來。「在商場上的那種狠勁,我相信你見了會怕。」

  「會嗎?」她不再說什麼,因為懷中也回來了。

  「想不到這別墅還保持得那麼好,」懷中空泛的說:「和當年沒有分別。」

  「當然,這是宋家的根,爸爸當年——」懷遠警覺的看姮宜一眼,不再說下去。

  姮宜皺眉,很多事仿佛他們在避忌她似,的,她不大開心,她又不是諸事八卦之人。

  「姮宜,可願打一場網球?」懷中的視線又到她臉上。

  「啊——網球,」她已站起來,臉上泛起一種十分動人的光輝。「現在嗎?」

  某種適當的時候,女人是會發光的。

  除夕舞會是那樣熱鬧,那樣盛大,在美國——直過小家庭生活的姮宜,除了在電視、電影上,簡直做夢也沒有想像過這樣的場面。

  城裡有頭有臉的人幾乎全被請到了。

  宋夫人,宋懷中的宴會,被請的人深覺光榮,沒請到的千方百計的想找張請帖。幾乎這是城中年尾最大的一件事了。

  姮宜並不適合這種場合,雖然她穿件純白的晚裝十分出色,懷遠又寸步不離的陪伴她,她仍覺煩悶。

  她想要的舞會是一班年輕人無拘無束的在一起,而不是與這些大亨巨頭們應酬。

  許多人都到她面前來自我介紹,客氣恭敬又羡慕的,那些人又誤會了什麼?她是被選定為宋懷遠的女人?這——這令她越發掃興了。

  看一看遠在中間的宋夫人,她與平日簡直是兩個人,她周旋賓客之間非常快樂,非常享受似的,而且她的儀態——的確高人一等似的。

  姮宜知道,她永遠學不來宋夫人。

  懷中一直陪伴在宋夫人身旁,象她猜的一樣,在這種場合他依然冷漠,就越顯得他高貴——是,就是這兩個字,他給人十分高貴的感覺。

  懷中是個不大肯妥協的男人。

  懷遠呢?他已經開始不耐煩了。

  「這根本不是舞會,是交際會。」他說:「大家只站在那裡寒暄談話,悶死人。」

  「忍耐點,懷遠,」姮宜的清淡自然另有一種風味。「這是安悌的舞會,我們要令她快樂。」

  「哎——是。」他搖搖頭。「和我想像中的舞會差得太遠,太遠。」

  「有機會我們可以另開一個。」她說。

  「好啊!在別墅開——」他住口,傻兮兮的對她笑。

  「別墅太遠,交通不方便,或在——在學校給我的宿舍裡面?」她笑。

  「但是——」

  「我們去接梅花出來,不就行了?」她看透一切的。

  「你——你——不許笑我。」他臉紅了。

  「喜歡一個人是正大光明的,我為什麼要笑你?」她拍拍他。「我們是兄妹,我幫助你。」

  「你真肯幫我?」他驚喜。

  她眨眨眼,做一個好俏皮的表情。

  「可是——你也得有個舞伴。」

  「別操心,這是小事。」她一點也不在乎。「明天我們就開始著手辦理。」

  「如果時間湊得好,也請懷中。」他說。

  她看一眼宋夫人身邊的懷中,搖搖頭。

  「相信他對今夜的舞會感興趣些。」她說。

  「我會問他。他的脾氣很難捉摸或者他會答應也不一定。」他說。

  突然,宋懷中在舞池中央拍拍手,宣佈舞會開始。樂隊開始奏音樂,他挽了宋夫人走進舞池。

  管家走近懷遠和姮宜,低聲說:

  「夫人吩咐,少爺和小姐也要跳這曲。」

  一聲「夫人吩咐」,沒有人可以違抗,懷遠挽了微皺眉心的姮宜開始跳,四周傳來如雷般掌聲。

  姮宜下意識的望望,只見宋懷中似笑非笑的望著她——心中一腔興致成為懊惱。

  宋懷中——他是什麼意思?

  半個曲子之後,陸續有人湧進舞池。

  姮宜歎口氣。

  「怎麼了?」懷遠關心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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