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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誰是周俊彬?”耐雪心中又亂又急,她早已不記恨天威的那一掌了,天威受的壓力太大,她現在才明白,他那樣心高氣傲的人怎麼受得了?她要怎樣才能幫得上忙?她一定要幫忙的!”

  “以前跟天威的老弟兄,現在撈起來了,發了,眼中再也沒有別人,尤其對天威,不但不幫一把,還多方打擊,他媽的這小子真不是人!”于文泰氣憤地。

  “天威去跟他調頭寸?”耐雪再問。她要清楚每一件事,她告訴自己。

  “殺了天威也不會去求周俊彬,”于文泰呸一口。“是周俊彬那天殺的到處講天威壞話,害得那些本來想幫天威的人都縮了手!”

  “天威和他有仇?”耐雪皺眉。

  “哪兒來的屁仇?周俊彬以前根本是跟天威的,他大概是怕天威搶了他生意!”于文泰說。

  “原來是這樣!”她點點頭。“天威要調多少頭寸?”

  “二十塊!”于文泰伸出兩隻手指。

  “二十塊?”耐雪不能置信,這麼少的錢也要調?

  “二十塊就是二十萬,是我們道兒上的話!”于文泰乾笑兩聲。

  耐雪暗暗歎息,這麼多錢,她的確是沒辦法幫得上忙的,母親是會有點錢,但絕不可能借給她,母親一定恨死天威了,她該——怎樣辦?

  “他呢?我是說天威!”耐雪忽然想起來。

  “他沖出大門就走了,”于文泰攤開雙手。“樓下的阿發追著他去,差點被他打一拳,不過——阿發說看他走的方向是前面巷子的酒吧,阿發他們已經去找他了!”

  。酒吧?!天威喝酒的?”耐雪大吃一驚。

  “每個人心裡不舒服、不愉快的時候,喝酒的確是一種忘掉——切的好辦法!”于文泰說。

  “我去找他!”耐雪想也不想的往外走。

  “大嫂——”

  耐雪不理會于文泰阻止的呼喚,半跑地匆匆經過客廳,走出大門,在下樓的時候,她聽見于文泰追來的腳步聲。她想,無論如何要把天威找回來,喝酒不是解決的辦法,該面對現實,對嗎?

  酒吧就在前面一條巷子,五分鐘就走過去了。

  阿發無可奈何地在酒吧門外張望,他一定被天威趕出來的,一看見于文泰和耐雪,又是埋怨又是放心了。

  “阿泰,怎麼現在才來?我的腿都快等斷了!”阿發說,“老大的一拳差點把我鼻子打斷!”

  “他還在裡面?”于文泰問。

  “是啊!一個人在喝悶酒,誰也不理,”阿發又比劃又說,“一個妞兒不識好歹的走過去陪他,被他一掌推開一丈多遠,駭得那妞兒哭都忘了,坐在地上發呆!”

  耐雪看于文泰一眼,推開那裝飾得富麗堂皇的門。

  酒吧裡的昏暗,煙霧迷漫比賭場還厲害,剛進去時什麼也看不清,只聽見一陣陣摻雜著洋涇兵英文的笑聲,幾秒鐘之後,開始看見那些打情罵俏的酒吧女,幾個外國人,奇怪的是中國人也很多。

  “在那兒!”于文泰朝角落裡的卡座指一指。

  耐雪看見了孤獨的天威,他坐在那兒望著一個空酒杯發呆,那樣子好像已經喝了不少酒。她匆忙穿過那些鶯鶯燕燕,站在天威的面前。

  “滾開!”天威頭也不抬地低喝,他一定以為又是來糾纏的酒吧女。

  “老大,是我們,我和大嫂!”于文泰沉著聲音。

  天威皺皺眉頭,臉色益發青白得可怕。

  “誰讓你們來?回去!”他還是不抬頭。“于文泰,你竟敢帶耐雪來這種地方?”

  “別誤會,天威!”于文泰苦著臉。“大嫂一定要來!”

  “天威,跟我回去,好不好?”耐雪柔著聲音。

  “你回去,你別管我!”天威用力掃開桌上的玻璃杯,稀裡嘩啦的碎了一地。

  也許這種醉了的客人打破杯子是常事,居然沒有人注意他們這一角。

  “我要你一起回去,天威!”耐雪無比堅定地。“你的事我都知道了,回去好好商量才是辦法!”

  天威霍然抬頭,發赤紅火焰的眸子盯在耐雪臉上,然後,他轉頭問于文泰。

  “你做的好事!”他冷著聲音。

  “天威,別怪阿泰,我逼他講的,”耐雪立刻說。

  “滾,你們一起滾,”天威臉上紅一陣白一陣,不知是酒氣上湧,或是憤怒。“我不要看見你們!”

  于文泰皺著眉,突然說:“天威,你不是我對手!”

  耐雪一震,對手?做什麼?打架?于文泰怎能打天威?天威分明是醉了。她正想勸阻,天威卻站起來。

  “你要不要試試?”天威的樣子像一只要戰鬥的公雞。

  “你從來不是我的對手,你忘了?”于文泰笑。

  “你這蠢豬!”天威一拳揮出。

  耐雪驚叫一聲,于文泰卻用手擋住了,他那高大壯健的身體挺立有如小山。

  “要較量就出去,這兒地方太小,”于文泰說。這似乎是什麼武俠小說或電影裡的話。“你敢不敢跟我來!”

  天威盯著于文泰一陣,搖搖晃晃地往外走,他是醉了,醉得分辨不出對方的意圖。

  于文泰迅速扔了一些錢在桌子上,酒吧裡的人知道他們是什麼人馬,甚至沒計較錢夠不夠。

  出到酒吧外面,清新空氣一吹,天威立刻清醒了一些,也在這個時候,扶住站在那兒的阿發大吐特吐起來。待他吐完,于文泰不由分說地把他扶在肩上,做個手勢,阿發和耐雪跟在他後面回去。

  天威的醉態不便讓賭客們看到,他們由後面進去,這後門甚是秘密,連耐雪都從不知道,原來在他們臥室裡的衣櫃竟另有乾坤。當時她也意會到,這門必定是預備在有意外之時用的,她沉默著不問。

  于文泰把天威放在床上,嘔吐過後臉色蒼白得嚇人,他閉著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睡著了。

  “大嫂,交給你了!”于文泰透一口氣。

  “謝謝你,阿泰!”耐雪點點頭。她知道于文泰這義氣的男孩子對天威有一種特殊的兄弟感情。

  “小事!”他搖搖頭,察看了一下那秘密門戶是否關妥了,才退出去。“等會兒我叫他們把晚餐送進來!”

  耐雪到浴室裡拿了一條濕毛巾,輕輕地替天威洗了一把臉,又替他脫掉鞋子,正想把手巾送回浴室,突然發現天威正睜著眼睛沉默地望著她,那眼光深沉複雜得令她完全不能瞭解。

  “你——不休息一下,天威!”她有著莫名的窘迫。

  “過來!”天威指指床沿。“坐下來我問你話!”

  耐雪順從地坐過來,當她瞭解天威的壓力和困境時,她更全心全意地對他。

  “你——問吧!”她垂著眼簾。

  “還痛嗎?”他用手輕輕摸一下她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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