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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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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想像中欲請她這大學也沒畢業的公司一定規模較小,誰知道完全出乎她意料之外,雖然不能說最大的公司,卻遠比她想像的有規模。她帶著略略不安的心理見到了那位風度甚好的經理。 經理是個三十多歲的男人,不但很有風度,而且很有氣勢,很有修養,雖然模樣兒比不上天威一半出色,他的穩重成熟看來很順眼。 “大學還沒畢業,為什麼想工作?”經理桌上有一個亮閃閃的立體三角形銅牌,上面寫著程思堯三個字,那是他的名字吧?程思堯。 “我——”耐雪完全沒防備他這麼問,臉紅了,訥訥的半天也說不出話。“為了一些原因,我不想再念書,我覺得工作會比較適合我!” “是不想念書?或是念不下去?”程思堯的眸子裡有著關切,對一個陌生女孩子他竟關切? “是不想念!”耐雪說真話。 “好!”程思堯點點頭。“既然你想工作,那麼——今天十號,你十五號開始來上班吧!” 耐雪意外得睜大了驚訝的眸子,她被錄取了,是嗎?叫她十五號來上班? “你是說——你決定雇用我了?”她不能置信地。 “是的!”程思堯絕對平靜地微笑著。“應徵的人不少,有學歷的也多,但我決定用你!” 耐雪吸一口氣,硬生生地壓下去那股要問“為什麼?”的衝動,決定雇用她就行了,管它什麼原因呢? “謝謝你,程先生,”她感激地望著他。“我十五號來報到,我雖沒經驗,我一定會努力去學,去做!” “我相信你會做得好!”程思堯再點頭。 耐雪站起來告辭,她不能蠢蠢的一直坐在這兒。 “哦,沈小姐,”程思堯的話追在她背後。“薪水是六千塊錢起,不很高,但年底公司賺錢有花紅分,工作努力的人也有獎金,我們的制度很好,做下去會很有前途!” “謝謝你,程先生!”耐雪終於退出去。 她滿心高興,雀躍地回家,她一定要快把這好消息告訴天威,天威一定也會為她高興,她得到了一份工作啊!六千塊錢雖然不多,但母親做了二十多年才不過一萬多一點,她的前途是充滿希望的,尤其那個程思堯——嗯!那會是一個很不錯的上司,她開心地想! 客廳裡有幾桌客人,和外面一天的陽光比起來,這兒簡直烏煙瘴氣,暗無天日。她皺著眉頭穿過那些沉迷在賭桌的人,輕悄地走回臥室,她想——給天威一個意外的驚喜吧,天威一定回來了! 推開房門,天威果然在——只是,天威的神色令她吃驚和意外,他像個困獸般在臥室裡踱著,滿臉陰沉的怒意,滿臉的焦急不安。 “天威——”耐雪怯怯地叫,發生了什麼事嗎? 乍見耐雪,天威臉上、眼中迅速地閃過一抹激動、喜悅的光芒,只是一刹那,狂怒壓過了一切。 “你到哪兒去了?你說!”他指著她怪叫。 “我——”耐雪一窒,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回你母親那兒?去見你的舊情人?”天威可是在吃醋?沒有理由發這麼大的脾氣。“話也不留一句就走,走了為什麼還要回來?” “不,天威,不是這樣的,”耐雪委屈的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我只是——只是去應徵了一份工作!” “什麼?!”天威眼中閃動著無數個問號。“應徵工作?誰餓著了你?凍著了你?誰叫你去應徵工作的?我傅天威還要你來養嗎?” “你怎麼這樣想呢?”她吸吸鼻子,淚水依然掉下來。天威簡直不分青紅皂白。“工作也不是件壞事,白天你事多,我一個人在屋子裡好悶,工作——只是解悶!” “跟我在一起還說悶?你當我是什麼?”天威紅著眼睛叫,“我什麼地方虧待你了,你不滿意什麼?” “不,不,天威——”耐雪掩著臉哭泣起來。 “還否認?”天威不由分說地抓緊了她的手,鐵鉗般的手指令她感覺到痛。“自己做錯事為什麼不承認?” “天威,我真的沒有——” “啪”的一聲,天威狂怒的手掌拍在耐雪臉上,立刻,五條赤紅色的手指印出在她臉頰。她驚怒交加,天威竟然動手打人?天威——他摔開她,不再給她任何機會,開了門大步沖出去。 “砰”的一聲,反彈上的門震得耐雪心碎,天威冷酷的一掌打得她的世界變了色,她為他犧牲了一切,放棄了一切,他竟絕不領情,他竟打她,她頹然坐在床沿,這時竟連哭泣也忘記了,她傷心卻不再有淚,天威居然打她,天威——居然打了她! 得到工作的滿腔喜悅消失了,窗外的陽光也振奮不了她,她以為天威會高興她去工作的,哪知天威這麼古怪,這麼反常,他難道希望她一輩子困死這間斗室? 一個鐘頭、兩個鐘頭過去了,她心中再不存天威會進來道歉的念頭,天威那種人是不會道歉的,他做任何事不論對錯都沒有愧意,他——唉!難道他們的關係就算完了?就結束了?才兩星期啊j 又等了一陣,窗外的陽光已漸暗,黃昏了,天威——怎麼全無動靜?他在外面嗎?在嗎?冰冷的心使她感覺不到天威的存在,雖然只隔一道門,那感覺中的距離卻是好遙遠了。 然後,天將黑的時候,房門輕晌,隔了一陣,一個男孩子的身影閃了進來。耐雪心中一陣緊張的跳動,看清楚了,進來的不是天威,是那個高大義氣的于文泰。 “大嫂——”于文泰總是這麼稱呼她的。“到底你和天威發生了什麼事?” “根本——沒有事!”耐雪抬起頭。“他呢?” “出去了!”于文泰歎一口氣,歎息?!為什麼?“說句公道話,你出去之前應該交代一聲,全屋子裡的人沒有人知道你走,樓下的阿發也不知道你去哪裡,天威回來不見了你,臉色一下子就變了,對每一個兄弟發脾氣,他說——你大概不回來了!” “怎麼會呢?”她吸吸鼻子,很是感動。天威原來是關心她,原來是怕她走了不再回來,原來是——“我只不過去應徵一份工作,悶在屋子裡很不好受!” “你該早告訴他,”于文泰再歎息。“天威這次回來重起爐灶,我看得清楚。他變了太多,太多,整個人的精神和心理都不平衡!” “是嗎?”她眨眨眼。“我以為他原來就是這樣的!” “他受了刺激和打擊,”于文泰揮出一拳。“有的時候不是靠拳頭可以解決一切的!” “你可以勸勸他,”耐雪說。突然間她想到一件事。“于文泰,你說實話,他最近——可是受了挫折?” 于文泰皺著眉,欲言又止。 “天威不許我對你說!”他倒老實。 “請告訴我,一定要告訴我,或者——我能幫忙呢?”她急切地。 “我——哎,不能說的,”于文泰為難地摸著頭。“你何必知道我們的狗屁事呢?” “我一定要知道!”耐雪斬釘截鐵地說,“天威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必須知道!” “哎——好吧!”于文泰終於說,“我們這個場合自己沒有什麼實力,我當然指錢,全是調回來的頭寸,每天要付利息,每天還要應付開銷,弟兄們還要吃飯,這——負擔很重,再加上——邪門的事,近來運氣硬是不好,每天都是輸,天威心裡當然不好過,下午他出去也是調頭寸,可是——約好的人沒來,打電話去不聽,到他家也避不見面,天威的脾氣當然不好,剛才的事——你就讓著點兒,原諒他吧!” “為什麼不早告訴我?”耐雪變了臉。賭場也不是天威口中那麼穩賺。 “你又沒有錢,又幫不上忙,告訴你做什麼?”于文泰搖著頭。“現在臺北市道上的人馬現實得很,跟紅頂白,周俊彬那小子最不是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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