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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小就是個小地雷,一觸即發。”天白搖頭。“今天我真不是有心的。”

  “大庭廠眾,女孩子要面子的。”她說。

  “我並沒有說什麼——”他望著地。“過分了嗎?”

  “不知道。”她也搖頭。“平日你們倆講話也是真真假假,也那麼多火藥味。”

  “是啊!我們說慣了的,她沒有理由翻臉。”

  “我相信她是回家,等會兒去看著她。”她說。

  “你也去?”

  “我?我並沒有得罪她。”

  “陪我一起去,我怕她不肯原諒我。”

  “原來是你們倆的事。”她看看表。“8點半我約了可宜,我們有事。”

  “我——可不可以參加?”他凝望著她。

  “不能。女孩子的事。”

  她拒絕得連考慮都不需要。

  食物送上來,他們慢慢地吃著。宿玉對日本面的興趣真是很大,很快就吃完。

  “下個月你和可宜真的去美國?”他問。

  是。

  “下星期我也去,你可否提早些?”他問。

  “提早?我拿不到假期。”

  “我可以陪你們一起去。”他說:“我去簽合同,不可以延期,希望你們提早。”

  “沒有可能。”她吸一口氣。

  他有些疑惑,她怎麼說得那麼斬釘截鐵?

  “你們有目的而去?”他問。

  她想一想,點頭。

  “約好人在那邊見面?”

  她皺眉:“不。”

  “那麼——為什麼不能提早?”他問。

  “因為——”她再吸一口氣。“那星期中的一天是英之浩的忌辰。”

  “啊——對不起。”他釋然,臉色也變得怪怪的。“我忘了,對不起。”

  “你沒有理由記得這件事。”

  “不,我以為——”他說不下去。過了好一陣再說:“始終——你忘不了他。”

  “我沒有刻意令自己忘記,而且——為什麼要忘呢?這根本是我生命中的一段。”她說。

  “最重要的一段。”他說。

  沉默一陣,她說:

  ”15歲半認識他,我跟他一起長大。”停一停,又說:“過去的10年生活如果把他除掉,根本就不剩下什麼,你——明白我的意思?”

  “明白。我也知道你們的感情。”他說。

  “知道就好。”她很坦率。“我對任何人不隱瞞往事,尤其你更清楚,你看著一切進行、發生。我肯定地說,過去的一段,和我的生命不可分割。”

  “不執著於過去,是好?是不好?”他說。

  “我不知道,也不在意。”她說。

  “翡翠——”

  “天白,我不想你在我這兒浪費時間,真的。”她誠懇地說。

  第二章

  天白踏進公司就開始叫:

  “阿靈,阿靈,出來見我。”

  沒有影子,會計小姐在一邊說:

  “靈之沒有來。”靈之是阿靈的名字,林靈之。

  天白皺眉,一言不發地沖進辦公室。

  今天有會要開,有兩個客人待見,還有午餐例會——阿靈不來,她還在生昨夜的氣?真會選日子。

  用自己人就有這毛病,小姐脾氣一發,就天王老子也不理,說不上班就不上,難道還能炒魷魚?

  他拿起電話,拔了靈之家的號碼。

  “小姐?小姐不是上班了嗎?”女傭人說。

  “沒有來上班,我是表少。她到底去哪裡了?”

  “我去問問。”女傭人去了一陣回來。“沒有人知道哦!可能去洗頭。”

  洗頭、洗頭。天白詛咒著放下電話,公司被人扔炸彈大概她也不理吧!洗頭。

  他又想到宿玉,或者——她有辦法。

  找到宿玉,她正預備去開會。

  “阿靈不上班?”宿玉笑。“我有什麼法子呢?她的小姐脾氣你比我更清楚。”

  “今天她不出現,我公司要關門。”他說。

  “去髮型屋找她。”宿玉說了一個地址。“解鈴還須系鈴人,我幫不上忙。”

  “等一等——下班後有空嗎?”他問。

  “其實每天下班你都見得到我,”她笑。“我們家就是兩隔壁。”

  “我來接你。”他再說。

  “找到阿靈,忙完你的公事再說。”

  “OK。”他聽出她沒有拒絕之意,大喜。

  但是去找阿靈——他眉心深蹙,什麼時候阿靈才可改變她那難以捉摸、一觸即發的脾氣。

  阿靈果然坐在髮型屋裡,優哉遊哉的一邊看時裝雜誌一邊吹頭髮,對站在一邊的天白不理不睬。

  “阿靈——我來接你。”天白低聲下氣。

  她瞄他一眼,繼續看雜誌。

  “你知道今天有多忙的啦!不要再發脾氣,”他說:“我道歉,行了吧!”

  “不忙你也不會來接我,我知道。”她冷笑。

  她的脾氣——還真孩子氣得很,雖然她已26歲。

  “阿靈,10點鐘有客人到……”

  “關我什麼事?又不是我的客人。”她不客氣地說。“你快走,我不想見你。”

  “阿靈,不要孩子氣……”

  “我已經告訴大姨,我不做了。”靈之說。她口中的大姨是天白的母親。

  “這怎麼行。我——我道歉了,你還要我怎樣?”

  時間好在早,髮型屋裡沒什麼人。幫她吹頭髮的那男孩子也笑起來。

  “你走吧!今天整天我都沒空,節目已排好。”她說。

  “其實昨夜……”

  “還提昨夜!”她火冒上來。”你故意在翡翠面前丟我臉,令我難堪。”

  “天地良心——其實我什麼都沒說。”

  “走。你還敢否認,”她咬著唇。“有本事你去請翡翠當你的秘書。”

  “她——和可宜就去美國。”他歎口氣,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說出這句話。

  “去美國?”靈之想一想,忘了自己的事。“我知道,英之浩的忌辰。”

  天白臉色沉下來,坐在她旁邊。

  “她拒絕我同行。”他說。

  靈之望著他半晌,自己的事日完全忘懷,她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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