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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週末,曉芙和周寧合力做了幾樣萊,說要開個小小宴會來請雋之。

  雋之知道,她們只不過想弄點氣氛出來,什麼“宴會”之類也不過是美其名而已。

  五點鐘,他就出發去她們的小小公寓。

  在門外就聽見裡面的音樂聲,這是曉芙的習慣,她總喜歡家中有音樂。

  他按鈴,立刻有人應門,開門的卻是個陌生的英俊男士,又高又帥的那種。

  “請問——”雋之很意外。

  “你一定是雋之,我們今夜的客人。”英俊男士真誠得很,自稱“我們”。他是她們的朋友。

  “請進來,請進來,曉芙她們下樓去買點東西;我是蕭邦。”

  “蕭邦?”雋之幾乎忍不住笑。蕭邦?

  “只是名字,姓蕭名邦,與那位音樂家蕭邦無關。”英俊男土也風趣:“我從美國來。”

  “我——”

  “我是曉芙的朋友,”蕭邦一口氣說:“我是在飛機上認識她的,可以說一見鍾情,她是那種又漂亮,又善良的女孩子,很少見的。”

  雋之有點尷尬。

  蕭邦自稱曉芙的追求者,令他心中有絲莫名的酸。

  “你來度假?”他問。

  “來看曉芙,”蕭邦直率得很:“以前她當空姐還是間中看到她,調來亞洲,我就只好追來了。看不見她的日子很難受。”

  “曉芙沒提起過你。”

  “當然,我只是她許多男朋友中的一個,並不特別!”蕭邦攤開雙手:“我還待努力。”

  “你的國語講得不錯。”

  “是。很高興你這麼說。”蕭邦搓搓手:“我家已是三代的移民,家中全用英語,但我自己去學習國語,中國人至少該說中國話。”

  “很難得。”雋之由衷之言。

  “時時聽曉芙提到你,”蕭邦又說:“她幾乎把你當成心目中的偶像。”

  “怎麼會呢?我只不過看著她長大。”

  “我想她是喜歡你的,”蕭邦分析:“要不然那麼多人追她,她怎麼無動於衷?”

  “你誤會了。我只不過是她哥哥。”

  “不,不,她要求調來亞洲,我看也因為你。”蕭邦倒真是清楚得很:“我不會妒忌,我會公平競爭。”

  “誤會了,”雋之十分窘迫:“沒有這樣的事。”

  “別告訴我你對曉芙無意。”蕭邦天真的:“這會傷曉芙的心,我也不想失去你這競爭對象。”

  雋之不想再爭辯,反正以後事實可以證明。

  “在美國你做什麼?”

  “計算機,我在IBM公司做事,”蕭邦說:“是研究員。”

  “很好的工作。”雋之笑:“IBM是大公司,有機會讓你發揮。”

  “普通。現在念計算機的人太多了,競爭大,”蕭邦說:“職員的流動性大。”

  “這是美國人的特點,喜歡換公司,喜歡跳榴。”雋之笑:“東方人比較安份,大多數人會在一間公司工作一輩子,尤其是日本人。”

  “這樣是很悶的事。”

  “但是穩定,發展機會更好些。”

  “或者吧!”蕭邦不是個堅持的人,他說:“東西方人在思想上是不同,我是介於東方和西方之間的人。”

  “這實在很難得。你已經是三代的移民了。”

  “謝謝。我會看中文的,你知道嗎?”蕭邦很興奮。

  “這更難得了。”

  “小時候,我就跟母親學一點;中學以後,我跟唐人街的華語中心學。然後我認識很多臺灣來美的留學生,我的中文就更進步了。”

  “你學中文是因為你是中國人?”雋之間。

  “我是美籍華人,”蕭邦更正:“說真話,學中文並非因為我是中國人,那時候是想多學一國語言,中文只不過是我的第一選擇。”

  雋之開始喜歡這蕭邦,他坦白熱誠,個性極可愛。

  曉芙有這樣忠心的男朋友,實在是件好事。

  有門聲,周寧、曉芙結伴回來。

  “啊!你已經來了,”曉英笑靨如花:“好在蕭邦在,否則豈不摸門釘?”

  “我們正在聊天,我們很談得來。”蕭邦一見曉芙就兩眼發光:“是不是?雋之。”

  “蕭邦是很難得的男士。”雋之微笑。

  “就是一樣不好,叫蕭邦。”曉芙半開玩笑:“常常令人有誤解和錯覺。”

  周寧只在一邊含蓄的笑,什麼都不說。

  “是!我也覺得蕭邦這名字不大好,”蕭邦也說:“好象沾了別人光一樣。”

  “其實名字無所謂,也只不過是個符號而已。”雋之說。

  “可是你的名字就好得很,李雋之,字面又好看,念起來響亮,又有氣派。”蕭邦孩子氣的。

  雋之搖搖頭,不再出聲。

  曉芙去倒了杯茶,很體貼的送到雋之手上,極自然的樣子。

  “雋之的名字當然好,”曉芙坐在雋之沙發的扶手上:“替他取名字的人一定很有學問。”

  “當然是父母取的名字啦!”蕭邦說。

  “雋之不是,”曉芙仿佛什麼都知道:“是祖父取的。”

  幾個人都笑了,笑曉芙的孩子氣。

  其實,曉芙和蕭邦在個性上是十分適合的,只是曉芙對雋之固執,不為蕭邦所動。

  “我去廚房,半小時可以吃晚飯。”周寧說。

  “我來,我們一起做。”曉芙說。

  “所有事情都做完了,不是嗎?”周甯淡談的:“我只不過去整理一下,擺擺桌子。”

  “那麼我陪雋之。”曉芙笑。

  她完全投把蕭邦放在心上。

  “蕭邦才是遠客。”雋之提醒。

  “他不請自來。”曉芙一點也不在意。

  “你不辭而別,我當然得追來看看。”蕭邦笑得好可愛:“否則你變成別人太太時,我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這就大大不妙了。”

  “你總胡說八道。”曉芙白他一眼:“告訴你啊,明天我要去教堂,你要觀光自己去。”

  “我陪你去教堂,下午你陪我逛逛。”蕭邦說。

  “不行。我計劃的節目裡根本沒有你。”曉芙叫。

  “那——我怎麼辦?”蕭邦攤開雙手。

  “我怎麼知道?我又沒叫你來。”曉芙說。

  “別這樣,曉芙,”周寧打圓場:“做完禮拜大家一起吃飯,下午一起陪他不就行了?”

  “你——也去?”曉芙望著雋之,很企盼的。

  “好。我們一起招待蕭邦。”雋之慨然答應:“下午到處逛,晚上我請吃飯。”

  “這——這怎麼好意思。”蕭邦喜出望外。

  “你現在才知道會是不好意思。”曉芙瞪他一眼:“下次看你還敢不敢不請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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