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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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雋之沒再出聲,轉頭離開辦公室。 讓周寧獨自留下反省吧! 然而,曉芙在等他——他咬咬牙,由她等吧,反正她總是在家的,是不是?恩慈重要些。 捧著禮物,小心翼翼的,按恩慈的門,開門的是王森——啊!王森也在?他幾乎忘了還有王森這個人。 “雋之來了,”王森在這兒越來越熟了,“恩慈,他還帶了禮物來。” 恩慈從廚房出來,望雋之一眼,淡淡地笑。 “怎麼還要客氣起來?”她說。 “一點點心意。”在王森的注視下,他很不自在。 “坐,坐,就快可以吃了。”王森招呼他。 看王森一頭汗的樣子,他大概也在幫忙弄菜,像自己人一樣。 突然間,雋之強烈地妒忌起來。 餐桌擺好,王森又進去把湯伯伯扶上輪椅,小心的推出來,真像女婿呢! 雋之細看湯伯伯,他像個在深思的老人,沒有癡呆的樣子,依然保持著書生風範。 他忍不住歎一口氣。 “為什麼歎息?”恩慈非常敏感。 “湯伯伯弄成這樣,我真內疚,雖然你們不怪我。” “事情已經過了,內疚無補於事,不如積極些,看看前面。”王森安慰。 “王森說得對。”恩慈微微一笑。 “做人就必須積極盼望前頭。” 然後,她很小心,很仔細的拿著飯碗,慢慢喂父親吃,非常有耐心的。 湯恩慈不是沒感情的人,她只是把一切深藏。 吃飯的時候,雋之表現得很拘謹,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因為面對湯伯伯?或是王森在一邊。 飯後,休息一陣他提出要走。 和他想像中和恩慈獨對的情形不同,他很失望。 “請等一陣,等一陣,”王森熱心地,“今天是湯伯伯的生日,總要吃塊蛋糕才是。” “哦——”雋之愕然,若不是父親生日,恩慈大概也不會請他來,是不是? “我一點也不知道。” “小生日,慶祝一下——也只不過是小迷信,替爸爸衝衝喜,”恩慈說。 雋之默然,所有事皆因他而起。 吃完蛋糕他的內疚越來越深了。快十點,曉芙還在家裡等他晚餐,這實在是說不過的。 曉芙不能是女朋友,不可以談戀愛;但她是妹妹,至少該尊重她。 於是,他堅持離去。 回到家門他益發不安,怎麼向曉芙解釋呢? 上樓的時候,他簡直膽戰心驚,有強烈想逃的感覺。他當然不能逃,他已推門進去。 屋子裡有很柔和的音樂,很柔和的燈光,一陣溫馨的感覺撲面而來,還帶著淡淡的花香。 “曉芙,曉芙——”他忍不住內疚的叫。 曉芙從臥室裡出來,有點睡眼惺忪的恍惚。 “你回來麼?”她天真的看看表,“十點二十分?我竟睡著了,老天,我們的晚餐變成夜宵。” “沒有關係。”他不敢說真話。 這個教徒,他的心更加不安:“公司有急事,所以沒辦法按時回來。” “你打過電話回來嗎?我睡著就什麼也聽不見。”她孩子氣得很,“晚餐還在,只是我們的節目泡湯了。” 節目泡“湯”?她可是故意有所指?看她一臉孔的真純,他知道自己作賊心虛。 “我們可以去夜總會坐一坐。”他提議說。 “不行,就算你很飽,也要喝我燉的湯。”她說,“原定的節目,也不是去夜總會。” “去哪裡?” “山頂看月亮、星星和山下的萬家燈火。”她眨眨眼。她這眨眼,不正像星星在閃嗎? “喝完湯我們去。”他歉疚的。 “不怕太晚嗎?不怕危險嗎?” “晚倒不會,很多人還在乘涼。”他笑,“而且我們可以去人多和比較光亮的地方。” “好,”她立刻開心起來,完全不計較他遲歸的事,也完全相信他說的每一句話,“我立刻替你盛湯,我自己得吃一點東西,否則會餓死。” 雋之到屋子裡換衣服出去,湯已放在桌上。什麼時候開始,他已把她的服侍當成理所當然呢? 他開始警惕,以後要小心些才好。 山頂上的人不太多也不少,主要的是遊客,這些洋人這麼晚還有興致流連此地。 “有一次我們夜晚出海,回來時見港九兩地銀光閃閃,的確像別人說的像鑽石一樣。”他說,並發覺曉芙己倚在他身上,想推開她,又覺沒有禮貌,很窘。 “下次帶我夜晚出海?”她望著他。 不忍讓她失望,只好點頭。 “遊艇是我們公司的,相當大,如果只是我們倆去會太寂寞——” “可以請些朋友啊,我喜歡熱鬧。”她笑,“請上次在路上碰到那個王——王森和他女朋友,好不好?” 他吞一口口水,吸口氣說:“好。” “還有誰呢?誰還可以去?”她孩子氣的急切。 “在香港,我沒有什麼其它的朋友。” “真慘!除了工作,你豈不只好困守家園?” “還不是『家園』,只是一間公寓式房子。”他笑。 “我會抽多些時間來陪你。”她一廂情願的。 雋之回到辦公室,不見秘書周甯。 通常這個時候她應該早就坐在桌子前,把今天的報紙重要新聞用紅筆圈好給雋之看,茶泡好,辦公室冷氣也調得剛剛好。 但今天她不在。 她請假?或辭職?為昨天偷聽電話那件事? 雋之有些不安。其實這也是小事一件,用不著那麼緊張,那麼大驚小怪。 雖然他沒罵過她,但態度已十分嚴厲。 她可是因為如此才不來上班的? 她家並非富有,或者需要賺錢幫補;她不來上班了,他更加不安。 勉強做了兒件事,又讓總經理的秘書替他打一封信,上午就過了。 沒有秘書真不方便,電話都要自己聽。 周寧是很幫得了他的忙,而且可以說極負責的,有時雖然明陽怪氣一點,卻與工作無關。 午餐之後,他忍不住去問總經理的秘書安娜。 “請問,你知不知道周寧為什麼不上班?”他問。 “我不清楚,可能她直接向人事部請假。” “人事部並沒有通知我。”他搖頭。 “那就不清楚了。”安娜笑,“如果不是她病了,或者是她情緒上不安。” 情緒上不安?雋之皺起眉頭。 “周寧十分情緒化,你不知道嗎?”安娜又笑,笑得十分曖昧,仿佛她知道什麼似的。 他不便再問,只好回到辦公室。 過了一陣,他還是打電話去人事部。周寧到底是怎麼回事,他想弄清楚。 “啊!對不起!”人事部一位女主任抱歉地說,“早晨太忙,忘了通知你,是我的錯。周寧請病假,三天或五天,有醫生證明的。” “那麼——” “我已安排好一位替工。”女主任辦事能力頗強:“明天一早她會來報到。” “替工?”雋之又皺皺眉。他不習慣新人。 “只是三五天,然後周寧就會回來。”女主任笑,“替工只不過幫你打字,接電話而已。” “是;謝謝。”他只好收線。 周寧生病嗎?她昨天不是好生生的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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