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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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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甚麼苦衷?我可以分擔,相信我。」中堅十分誠懇。 「沒有人能分擔。」他深沉歎息「沒有人,甚至上帝。」 中堅震驚,甚至上帝?! 「這麼——嚴重?」 以戰點點頭又搖搖頭。 「世界上沒有解決不了的事,事在人為。」中堅說得積極,十分鼓勵「甚麼事使你失去信心?上帝是萬能的,試著祈禱,好不好,」 以戰望著他,眼中開始有了光芒。 「無論如何,感激你對我講這樣的話。」以戰由衷的「這兩年來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做甚麼,一錯再錯,弄得一塌糊塗,傷人傷己。你提醒了我,真是疏神已久,兩年來簡直忘掉可以祈禱,可以要求信心——謝謝,中堅,不會忘記大學我們一起在大雪中去教堂的往事,那次汽車不能動,我們幾乎凍死。一 中堅愕然以對,這話——怎麼說? 「以戰——」 以戰一震,突然想起了甚麼,迅速起身,大步而去。 「我忘了打一個重要電話,對不起,立刻回來。」他沖回臥室。 中堅目不轉睛的望著以戰的背影,眼中瞳孔漸漸縮小,變成疑惑的深思模樣。 他當然忘不了那次大雪去教堂的往事,只是——只是—— 三分鐘,以戰出來,很自然很若無其事。 「中堅,能不能下周你回美國參加父親生日會時,繞路去三藩市看看明柔?」他說「如果她肯跟你一起回來就最好,否則——看來我得自己跑一趟了二 「樂意之至。」中堅目光炯炯,帶著探索的意味「希望不負你重托。」 中堅請假回美國,公司裡只剩下可欣和以戰,除了公事,基本上他們都沒機會接觸,兩個人互相都避著對方。 可欣從中堅那兒約略知道了些明柔與以戰的爭執,她覺得自己很冤枉,無緣無故被扯進人家小倆口間。明柔這麼一走她連傅家都不敢去,傅太的電話一個接一個,她也只肯白天去陪傅太。 「明柔和阿強不知搞甚麼鬼,煩死我。」傅太抱怨。她們約在君悅的咖啡廳裡。「他們這兩年都變了。」 可欣不作聲,不要談及他們的事。 「我知道你為難,晚上不來陪我。」傅太說:「在家裡真問得慌。」 「以戰——不陪你?」 「他陰陽怪氣。」傅太不滿。「連話都不想講,不知道在想甚麼。」 「希望中堅這次能把明柔勸回來。」可欣說。 「回來就讓他們結婚,否則這麼吵下去,早晚完。」傅太望著可欣。「你不介意吧:」 「當然不。」可欣呆怔一下,這明白她的意思。「其實以戰不必堅持三年。」 「我也這麼說。有時想想,明柔也很為難,怪不得她情緒不好。」傅太也有開明的一面。「孩子都一歲了,她仍名不正言不順 阿強太固執。」 「你開口,我相信他會聽話。」 「是。他已答應。」傅太點頭。「結婚之後希望他們之間情形真能改善,否則就變成我的責任。」 可欣心中一窒,以戰笞應立刻結婚?不知為甚麼,莫名的矛盾又不快的感覺湧上來,情緒立刻大受影響。 受影響的情緒一直到晚上回家仍未復原。吃過晚餐她就躲在自己臥室。 「可欣。」繼母輕輕敲門。「家堯問你要不要吃點水果。」 「不了,謝謝。」 「阿爺打過電話來,有空你打給他。」 「好。謝謝。」 可欣與繼母之間始終保持著親切的客氣,她們之間感情不算太好,也不算不好,兩個年齡相差不是太多的女人相處成這樣,至少做到互相尊重、有禮已經很不容易。 可欣立刻撥阿爺沈大成的電話號碼。 自從以哲去世,她很自然的就與爺爺疏遠,不知道為甚麼,見到阿爺就會想到以哲,也許當初這一老一少一見如故,互相欣賞,也許以哲總愛陪她去探阿爺。 「阿爺,是我,可欣。」她用愉快的聲音。 「呵呵,等了你好久。」爺爺笑著。「這麼久不來看我,」 「比較忙——週末我來陪你整天,你愛吃甚麼?我帶來。」 「人來了就好。」爺爺突然說「中午我到中環辦點事,遇見一個人。」 「遇見誰?怎麼來中環不先通知我?我可以陪你。」 「司機陪著我。」爺爺又笑。「你猜我碰到誰?猜猜。」 「誰?阿爸?」 一不——是以哲的兄弟以戰。」 「啊——你怎麼認識他?」她吃驚。 「當然我不認識他,可是我認識以哲,他們長得一模一樣,連氣質都相似。」爺爺似乎很快樂。「你猜後來怎樣?」 「後來怎樣?」她好奇。 「他陪我吃中飯啊!還陪我辦事。」爺爺聲音裡充滿了笑一」。「這兩兄弟我都喜歡,為甚麼不早些介紹給我?」 「我和他並不熟悉。」她啼笑皆非。「而且他有妻有兒,不方便。」 「哦——」爺爺彷佛失望。「這傅以戰很好,只是眉宇間滿是心事。」 可欣不語。 以戰的心事自然是與明柔之間的矛盾。她不想去想這個人這件事,偏偏爺爺提起,這像是夭意,避也避不開。 「怎麼不說話?」 「我並不清楚以戰的事。」她只能這麼說。 爺爺對以戰「一見鍾情」,會不會只是代入了對以哲的感情?啊——可欣震驚,她是不是也如此? 「傅大收了你做契女,再說你還是以哲的未婚妻,你們該是親戚。」他不以為然。 「阿爺——我真的與他不熟。」 「你不熟?你可知道,我們約好了明晚見面。」爺爺說「他來陪我晚餐。」 「他——真是這樣?」她不能不吃驚。 「當然。可欣,你來不來?」 「不不不。」她嚇一大跳。她去?與以戰一起陪阿爺晚餐,像以前她和以哲一樣?不下不,那怎麼可以?怎麼可能?「我不來。」 「我不來」三個字剛講完,馬上後悔,她是想跟以戰在一起的,她是希望不不不,希望是希望,事實是事實,以戰不是以哲,事實上她不可以、不能。 深深、深深吸一口氣,再一次說 「不。我不來。」 「拒絕阿爺?」老人家不悅。 「不,不。」她看急。「我笞應了傅安娣,要陪她吃齋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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