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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然後兩個人相偕回公司,不見了以戰,秘書說他去廣告公司開會。

  以戰可是有意避開?

  晚上,以戰沒有回家晚餐,可欣也沒有來,餐桌上只有明柔和傅太。想著昨夜的事,明柔一直心虛,但傅太表現正常,沒有不悅之色,只是比較沉默。

  心懷鬼胎的明柔心中忐忑。

  連各個工人都顯得特別靜特別小心翼翼,像家裡遍佈地雷,一觸即發。

  明柔”直守在自己臥室,希望能聽到以戰回來的腳步聲。等了很久很久,已過了十二點仍然失望,他沒有回來。

  愈等愈心亂,愈等愈不安,愈等疑心也愈大。他很少這麼晚不回家,這兩年來也不喜晚上應酬,晚上多半回來陪母親——以前是以哲的責任。今夜 他是故意的。

  他去了哪裡?見客戶?找朋友?或是 和可欣在一起?這念頭一起,整個人就像熱鍋上的螞蟻,再也無法安靜。連坐也坐不住。他可是與可欣在一起?

  沒有可欣的電話號碼,否則一定打去詢問——她有資格,對不對?她是堂堂正正以戰的未婚妻,以戰兒子世達的母親。

  愈等愈心煩心焦,好幾次借著喝水去小廚房,就為探一探究竟。

  一點了,好象聽見汽車進了花園,豎起耳朵,果然聽見大門聲,果然聽見上樓梯聲,他回來了,他終於回來了。

  壓抑了出去迎接他的衝動,眼中淚水湧上來,他終於平安回家。

  聽見他回房,聽見他關門上鎖,明柔才能安躺下來,拉緊的心弦也鬆弛。

  她還是那麼關心,那麼掛念著他,畢竟,他們之間曾有過感情。

  只是——她自己也不明白,面對他時她會變得尖銳,不可理喻,其實她並不想激怒他,只是莫名其妙的控制不住自己。

  她是妒忌,她承認。強烈的妒忌。

  以戰應該屬於她,完完全全屬於她,尤其在連兒子都快一歲的今天——兒子?世達?心中一個念頭冒起,是不是——是不是可以利用世達做些甚麼,讓以戰的眼光完全回到自己身上,是不是?

  心中熱烈起來。是,世達。

  第二天的下午!照顧世達的護士氣急敗壞的向傅太求助。

  “老太,小少爺不見了。”護土急得眼淚直流。“我只不過趁小少爺睡午覺時去洗個澡,回來就不見他。”

  “甚麼話?”傅太大驚失色。“你有沒有找清楚?是否哪個工人抱著?”

  “沒有,所有人都沒見過小少爺。”護士六神無主。“要不要——報警?”

  傅太比較沉著,沒有可能關著大門不見了孩子,一定有原因。她召來服侍她多年的女傭。

  “沒見小少爺?問問門房的花王。”她吩咐。“可有誰進出過?”

  女傭忙奔下樓!奔出花園,不一會兒氣喘著又跑回來。

  “是丁小姐——大少奶帶小少爺出去。”女傭說。“她自己開車。”

  “是丁小姐,還不是大少奶。”傅太指正。“她為甚麼要帶世達出去?”

  “不知道,花王不敢問。”女傭說“司機還在家,他也不敢問了小姐。”

  “打電話通知大少。”傅太想一想。“他可能知道。”

  女傭放下電話,回話說“大少立刻回來”。傅大就很不高興的坐在那兒,明柔愈來愈沒規矩,不象話了,這麼冷的天氣把小孩子帶出去做甚麼?連交代都沒一聲。

  以戰半小時就回來,一言不發的沖進明柔臥室,過了一陣鐵青著臉出來。

  “她——帶世達去美國。”以戰沉聲說“帶走了一些衣物,留下一封短信。”

  “為甚麼?”傅太震怒。“最近她怎麼回事?盡做些莫名其妙的事。”

  以戰深鎖眉頭,沉默不語。

  “就這麼帶世達走,護士也不跟著,她會帶孩子嗎?”傅太不安。“打電話問她母親,她的女兒有甚麼毛病。”  以戰考慮一陣。先打電話回公司,查問是誰替明柔辦的手續和訂機位,確定之後,立刻吩咐一些事。

  “她去三藩市。”以戰已安定下來。“那邊公司有人接機,沒有問題。我已訂了機位,明天你也立刻過去幫忙帶世達。”

  他後半句話是對護士說的。護士連連點頭,立刻回房間收拾行李。

  這位護士照顧世達一年,已有感情,樂意追著過去。

  “為甚麼她一聲不響的去美國,傅太望著自己出色的兒子。”她還有甚麼不滿?”

  以戰為難的不知從何說起。

  “可欣?”傅太絕對不笨。

  “她誤會,胡思亂想,鑽進牛角尖。”以戰紅著臉尢自己辯護。

  傅太皺著眉頭思索一陣。

  “有這種誤會就不好,”她考慮著。“這樣吧,我看你也不再等到三年滿期,讓她回來立刻結婚好了。”

  “媽咪——”

  “我不想家中吵鬧不休,也不想發生莫名其妙的事,”傅大說得含蓄。“更不能讓可欣難做人,明不明白?”

  以戰望著母親,想問“可欣怎麼了?”又開不了口,可欣兩個字極難從口中吐出來。

  “昨天可欣告訴我,以後不再在我們家過夜,”傅太歎息。“她在避嫌。你們快快結婚吧!免得可欣不再陪我。”

  “媽咪,我想——”

  “還想甚麼?明柔是你自己選了,好的壞的都得接受,都得忍耐,何況世達都快一歲。”

  “不。我對自己發過誓,一定要三年期滿。”以戰似有難言之隱。“一定三年。”  “我都不介意了,你何必固執?”傅太說“你不想讓外面人看笑話吧!”

  以戰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終是不再說話。

  “明天一早我們去以哲墳上,把這件事告訴他,他一定會諒解的。”傅大說。

  晚餐時間,中堅也來了。有了他,氣氛總算好了很多。

  “可欣很早離開公司,我以為她先來。一中堅望望空著的可欣椅子。“明柔呢?”

  “帶著世達去三藩市。”傅太說“這位丁小姐自把自為,誰也沒放在她眼裡。”

  中堅聽得出傅太話中有骨,不敢答腔,只好東一句西一句,胡亂的混過晚餐時間。

  傅太獨自看電視,中堅把以戰拉在一起。

  “我誠心的想幫一點忙。”他說。

  以戰無奈的搖頭。

  “事到如今——沒有人幫得了忙。”

  “去美國接明柔回來,表現誠意,明柔這麼離開,你不明白她是破釜沉舟,以退為進?”

  以戰搖搖頭,再搖搖頭,一臉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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