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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


  “我知道他有錢,但絕不可能拿十萬美金送給一個毫不相干的朋友,”他理智的分析。“我以為——你別怪我,倩予,他——居心叵測。”

  倩予暗暗佩服他,他竟能想到那麼多,但——她不能說出她和杜非的關係,是不?至少在目前。

  “我相信士廉不會做這樣的事,他是君子。”大澤又說。

  “杜非是小人,但是——大澤,我們非要為這事傷腦筋嗎?心穎明天就會拿去還他了。”她歎口氣。

  “但是,你把它放在床頭。”他還是不放心。

  “這又代表什麼呢?”她不得不這麼說:“這麼貴重的東西,萬一掉了,我賠得起嗎?”

  “是不是他也向你求婚?”他忽然說。

  “你以為會嗎?”她皺眉。“如果我不喜歡,就算再大三倍的鑽石也打動不了我的心。”

  “我明白,我知道,可是——杜非給我好大的威脅,我這麼急急趕來,就是不想——不想在結婚之前節外生枝。”他說。

  節外生枝?會嗎?

  “我要怎麼講你才能安心?”她歎息。

  “告訴我實話。”他說。

  她心中一驚,大澤聽得出來她說的不是實話?

  “你——真要聽?聽了不後悔?”她問。

  大澤凝視她起碼有一分鐘之久。

  “只要是實話,無論好的、壞的,我都接受,”他誠摯的說:“如果有困難,我們共同分擔。”

  倩予考慮一會兒,點了點頭。

  “你坐下,我慢慢告訴你。”她說。

  “故事很長?”他真的坐下來。

  “不,其實也不長,”她深探吸一口氣。“說起來——只要一句話就夠了。”

  他不安的移動一下身子,沒有出聲,看得出他很緊張。

  “說吧!”他笑一笑。“相信——無論是什麼事,我都可一承受得了。”

  “好。”她猶豫一下,終於說:“百合——我的女兒,她的父親是杜非。”

  “是——他?”他睜大眼睛,張大口,好半天還回不了神。“原來——是他?!”

  “這就是他送這麼貴重禮物的原因,他想補償以往的過失。”她再說。

  “但是——但是——他知道百合的事嗎?”他的臉也脹紅了,十分激動。

  “他不知道,我永遠不會告訴他。”她肯定的。

  “可是——在臺北總是挺危險,”他擔心的。“總會有人提起,也難免被他看到,你想過嗎?”

  “想過。”她輕輕歎口氣。“可是有什麼辦法。”

  “有。我們立刻帶她去東京,”他想也不想的說:“杜非在臺灣、在東南亞都挺有辦法,不過相信他在東京就吃不開了,我們立刻帶百合走。”

  “你真願——這麼做?”她問。眼眶濕了。

  “我說過,百合是你的女兒,我愛她像愛你一樣,”他是真誠的。“我們帶她走。”

  “謝謝你,大澤,”她吸一口氣。“你實在不必擔心和緊張,因為——我再也找不到一個比你更寬大、更有愛心的丈夫。”

  丈夫。倩予說丈夫,是嗎?是嗎?

  “倩予——”大澤一把抱住她。這一回,她沒有掙扎,只安詳的靠在他懷裡。“我應該這做的麼,讓我們共同帶給百合幸福的未來。”

  倩予點點頭,再點點頭,閉上眼睛承受大澤的吻。她很累,也很疲倦,現在可以休息了,因為她已選了一個丈夫。丈夫,只是丈夫。

  “現在——我們該研究婚禮的日期和形式了。”大澤擁著倩予說。

  “日期——我希望徵求父母的意見,婚禮是越簡單越好。”她說。

  “怎麼簡單法?”他問。

  “在臺北法院登記,也就是公證結婚,”她想一想。“然後飛往東京,開個酒會好了。”

  “就這麼簡單?這豈不是太委屈你了?”他叫。

  “怎麼會呢?這原本就是我的希望。”她輕輕歎口氣。“再說——杜非始終是我的心理威脅。”

  他考慮一下,慢慢說:“在東京開過結婚酒會後,再回臺北請一次客,好嗎?”他既仔細又體貼的。“我知道,中國人嫁女兒是講究這些的,我們不能令你父母失望。”

  她想一想,再想一想。

  “也好。”她說:“在圓山飯店,只請幾桌,最好只請親戚,這樣也不錯。”

  “那就這麼決定了,”他高興的搓搓手。“一切都交給我辦,你就等著做美麗的新娘吧!”

  “我——不想立刻辭職。”她說。

  “OK。你可以跟我的班機到處飛,來個漫長而無止境的蜜月。”他開心的。“我說過,一切由你作主,我沒意見。”

  “住——東京?”她問。

  “只要你喜歡,”他笑。“這不是問題。”

  “那麼,起來,”她拉他起身。“該是去見爸爸和媽媽的時候了。”

  那麼——大事已定了,是吧!

  昨夜收工之後,杜非接了心穎去跳舞,結果舞沒跳成,兩個人都喝了不少酒,尤其是杜非,他喝醉了,若非小周跟著,他們恐怕都回不了家。

  杜非酒後倒也不胡鬧,在床上胡亂唱了幾句、叫了幾句就睡著了。小周以為他一定起不來趕上早班的拍戲,因為杜非從來都是酒醉之後睡得像死了一樣,奇怪的是——他去看杜非的時候,杜非已經在換衣服了。

  小周實在感到意外,杜非是完全變了,難道是因為決定退出影壇而要留給大家一個好印象?有這個必要嗎。不,杜非不是這樣的人,他不怎麼在於別人的。

  出門的時候杜非跳上了他的“保時捷”,小周的心莫名其妙的劇跳起來,他衝口而出的叫“換一部車。好不好?”

  杜非沒理會他,只招手叫他上車。

  “坐不坐?不坐就自己去片廠。”他沒什麼表情。

  “昨夜你喝醉了酒——”

  “那是昨夜的事,今天我還是醉的嗎?”杜非白小週一眼。“你就是膽子小。”

  “不,杜非,我是為你好。”小周坐上來。“這種跑車輕輕一碰油門就飛得好遠,實在——實在嚇人。”

  “什麼都怕,你不如別活了。”杜非瞪他。

  “大家都說『朋馳』最安全,不怕撞,你的生命寶貴啊,開什麼跑車。”小周還是搖頭。

  “我生命寶貴,你的命就賤了?”杜非笑了。“下午不拍戲,我和潘心穎去兜風。”

  “潘心穎——嘿,杜非。這回你和這位潘小姐認真了吧?”小周打趣。 杜非只是笑笑,也不說話。“說真的,這位潘小姐不比那位任小姐差,而且又是大學生,”小周自說自話。“杜非,這次你 要把握好機會哦,要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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