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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小周感動得聲音都變了,他知道杜非是故意這麼說的,怕他過意不去,杜非——電影圈實在再難找到一個像杜非這樣的人了。

  “百合花還在繼續送嗎?”杜非問。

  第六章

  百合花是繼續送著,可是再也沒有收花的人。

  起先,花店的小弟以為任家人出去了,於是把花放在門邊,以為任家人回來自然會收進去。但一連三天,枯萎了的百合花依然放在門邊,小弟不敢再放下,只好回報花店老闆,老闆立刻就用電話和小周聯絡。

  小周深知任倩予對杜非的重要性,馬上飛報杜非。杜非一聽,臉色馬上就變了。

  “什麼意思?任家沒有人收花?”他沉著臉說。

  “是,花在門口放了三天,都枯了也沒人理,小弟不敢再送去,他說死按著電鈴也沒人開門,表示屋子裡根本沒有人。”小周有點不安。

  “什麼時候的事了?”杜非的眼睛也變得陰沉了。

  “四、五天之前。”小周偷看他一眼。

  杜非鬥大的拳頭“砰”一聲槌在桌子上。

  “他們怎麼不早通知?他媽的,錢是照收,做事一點兒也不負責,”他大聲喝著。“他們還說什麼?”

  “沒有了,杜非,”小周手足無措的。“這件事實在太突然,誰會想到他們會搬家呢?”

  “搬家?誰說的?”杜非眼光一閃。

  “沒有人說,我猜的。”小周尷尬的笑。“杜老大,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怎麼辦?找啊!”杜非脹紅了臉。“你是白癡?這種事也要問了我才做?”

  “是,是,我立刻去找,立刻去查,”小周一連串的彎腰點頭。“我會去任倩予的航空公司詢問。”

  小周轉身就往外沖,杜非卻叫住了他。

  “慢著,我們一起去。”杜非抓住車匙。“我們先去她家看看。”

  “她家裡根本沒有人,我看——”小周說。

  “你少出主意。”杜非打斷他的話,完全不給面子。“你最近是怎麼回事?六神無主,心不在焉的專做錯事,你是吃撐著哪?”

  “哎——對不起,杜非,”小周窘迫的坐在杜非旁邊,連杜非把車開得飛快也不覺得怕了。“這件事是我的錯,我太大意了,我保證,我一定把任倩予找出來,她總不能連空中小姐也不做了吧?”

  “那可說不走。”杜非臉色陰晴不定。

  小周偷看他一眼,吸一口氣鼓勵自己。

  “杜老大,任倩予——真那麼重要?”他怯怯的問。

  杜非不滿的橫他一眼,冷冷的說:“找不到她,我就殺了你。”

  “杜非——”小周大吃一驚,他當然知道杜非不可能殺他,但杜非那冰冷的眼神,他知道事態比想家中嚴重。

  杜非不理他,他也不敢再出聲,杜非的飛車驚險百出的終於到了倩予家的樓下。

  “我上去,你在車上等看吧!”小周好心的說。因為他知道要爬好幾層樓梯。

  “一起上去。”杜非已經跳下車。

  杜非是一口氣跑完四層樓梯的,任他平日練功不輟,體力甚佳,也面紅、心跳、氣喘不已。

  他一眼就知道那是任家,兩束枯萎的百合花還在地上,沒有人收拾過。

  小周氣喘吁吁的也趕到了,他不由分說的按門鈴,按得又長又久,屋裡始終一片寂靜。

  “我說沒人在,你看,”他聳聳肩。“白來一趟。”

  杜非臉色一直沒有好起來,陰沉得像暴風雨來臨的前夕。他想一想,用力按下對面人家的門鈴。幾乎是立刻地,有一個中年婦人來應門。

  “找誰?!”門開了一條小縫,看了杜非一眼,整扇門都拉開了。“是你?!你不是杜非?!”

  “是,我是社非,”杜非堆起勉強的笑容。“我想請問,任家的人是不是出門了?”

  “啊!他們,”那中年婦人搖頭,一臉莫名其妙的神色。“我們不知道啊!平日大家都很好,有來有往的,不曉得怎麼回事,突然不聲不響的就離開了。”

  “離開?或是搬家?”杜非追問。

  “我沒看到,是樓下一個太太告訴我的,”中年婦人一定是個影述,對杜非客氣得不得了。“聽說帶了不少行李,但沒看見有家具。”

  “哦——”杜非失望了,查不到什麼線索。“謝謝你,太太,任家的人若回來,請別說我來過。”

  “不客氣,我知道的!”那婦人笑得見牙不見眼。“杜非啊!偷簡直和銀幕上一模一樣。”

  杜非不想再囉嗦,笑一笑,大步跑下褸。

  “或者——他們去旅行呢?”小周說。

  “任倩予剛旅行回來,又去?”杜非不耐煩的。“她不累?她不用上班?蠢!”

  “是,我是蠢嘛!”小周很懂得自嘲。“現在——杜非,我們去航空公司?”

  “你去航空公司,我去找個朋友。”杜非煩亂的。

  “好——可是,記住,今天有夜班戲,還有,明天中午的飛機去泰國。”小周提醒。

  “若找不到任倩予——周信義,你去告訴他們,泰國不去了!”他揮揮手。“說我有要事。”

  “杜非——”小周呆怔一下,杜非的“保時捷”已如飛而去。

  他直駛士廉家。按了門鈴,心穎來開門,他一言不發的就沖了進去。

  “喂,杜非,你懂不懂禮貌?”心穎怪叫。

  他已旋風般地捲進客廳。

  “咦?!是你,杜非。”士廉在沙發上看報,一派度假的悠閒模樣,加上南部的陽光令他皮膚黑了不少,“文弱書生”氣竟減了幾分。“怎麼突然來了?”

  “任倩予呢?”杜非開門見山的說。他直直的盯著士廉,一點笑容也沒有。

  “倩予?!”士廉似乎不明白他說什麼。“你該去她家找她啊!她不在我們這兒。”

  “我去過她家,她不在。”杜非沉聲說。

  “於是你就來我們家撒野?”心穎倚在門上,雙手環抱胸前。“杜非,你嚇不倒人。”

  “發生了什麼事,是嗎?”士廉倒是忠厚老實的。

  “她家——幾天沒有人應門了,”杜非吸一口氣,他不能用這種態度對士廉兄妹的,他知道。“我以為你們會知道她去了哪裡。”

  “知道又怎樣?就是不告訴你。”心穎冷冷的。她不喜歡杜非不把她放在眼中的態度。

  “潘心穎,我沒得罪過你。”杜非脹紅了臉。

  “你找倩予有事?”士廉輕咳一聲,他不想看見杜非和心穎衝突起來。

  “我——是,有點事,”杜非有些不自然。“我懷疑她家——是不是搬了?”

  “即使搬了,”心穎似乎在放冷箭。“也是人家倩予不想再被你騷擾。”

  “她這麼說的?”杜非霍然轉身,面對心穎,因為這動作太突然,把她嚇了一大跳。

  “心穎,不許胡說。”士廉眉頭皺起來。他越來越不明白,心穎為什麼總不放過杜非?“杜非,我說實話,從南部旅行回來之後,我們就沒見過倩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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