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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看樣子,甯兒沒找到任何家鎮失蹤的線索。

  甯兒坐在椅子上,臉色極壞,眼睛紅腫,畢竟是一個剛生育過的女人,嘉芙的心立就軟了。

  “莫太。”她輕輕叫。

  “你說,他去了哪裡,”甯兒的聲音嘶啞難聽。“不要再玩花樣了。”

  嘉芙的血從腳底一直沖到腦門,誰玩花樣?

  “我不知道莫律師去了哪裡。”嘉芙冷硬地答。

  “怎會不知道?他不是打電話給你嗎?全世界他只信你一個人,不是嗎?”甯兒中氣不足,卻仍給人盛氣淩人之感。

  “講道理,甯兒,”治邦忍不住了,他的臉色也難看。“你和家鎮的事怎麼要把嘉芙扯在裡面?人家只是打一份工。”

  “你也講道理,這事與你無關,”甯兒像頭亂咬人的瘋狗。“你別出聲。”

  “我不能任你負嘉芙。”治邦話硬。

  “治邦,”王太扯一扯他。“甯兒只想知家鎮的行蹤。”

  “嘉芙說過不知道──”

  “她知道的。”甯兒的神情好可怕,她盯著嘉芙彷佛要吃掉她。“難怪甚麼把柄都找不到,千防萬防家賊難防,家鎮把個女人收在最近的律師樓裡,好高明的手法。”

  “你──”嘉芙幾乎跳起來,這──不白之冤簡直是天大冤枉,她只不過是個年輕女孩,眼眶一紅,尷尬窘迫得就要流淚。

  “你胡說甚麼,”治邦一把擁住嘉芙,另一隻手幾乎指到甯兒臉上。“別想侮辱人,嘉芙是我的女朋友,關家鎮甚麼事?”

  在場的所有女人都呆住了,甯兒母女,家鎮的秘書,還有嘉芙──她知道治邦只是在幫她,但是心靈中依然一陣又一陣巨浪,治邦說她是他的女朋友。

  甯兒的氣焰一下子消了,臉上猙獰之色也褪去,整個人好像縮小了一圈。她看看嘉芙又看看治邦,不知道該不該相信。

  “你說的──是真話?”她終於說。

  “你們應該派人出去找家鎮,在這兒胡鬧甚麼?”治邦正色道。“你那樣對家鎮,他一夜不歸也不一定就是有女人,而且他也不會永遠不回來,你為甚麼一定要把事情弄得像世界大戰?沒有幾個人受得了你。你要反省。”

  “你知道不是──女人?”

  “我不知道,”治邦擁著嘉芙一直不放手。“丈夫是你的,理應你最瞭解,最清楚,這麼多年了,為甚麼你還不放心?”

  甯兒沉默下來,她沉默,就沒有其他人出聲。過了好一陣子,她支撐著站起來。“我們回醫院,”她吩咐。“若他有消息,請讓他回來。”

  像來時一般突然,甯兒帶著她的人離開。

  嘉芙立刻敏感掙開治邦,一閃身大步走回她的角落。

  治邦跟著過來,誠懇地歉然地說:“事情緊急,情非得已,sorry。”

  她臉上有一抹未斂盡的紅暈,低著頭不看他,卻胡亂地說:“你很有急才。”

  “剛才搶著說你是我女朋友,你別,我有亂倫的感覺。”他半開玩笑地說。

  “胡說八道。”她的臉又紅了。“難聽。”

  “真把你當了親生妹妹,喂,你見我比見嘉麒更多吧?”

  “別在這兒胡扯了,快回公司。”她心中還匉然不能穩定。“我有很多工作要做。”

  “幫了你一個大忙,應該請我吃晚飯吧?”

  “不用當更?”她迅速看他一眼。

  “今夜不用。”他盯著她。“看仔細了,你真是很漂亮,難怪甯兒猜忌。”

  “好吧。我請你晚餐,你選地方。”

  “選甚麼地方!跟你回家,我最愛伯母的靚湯。”他揮揮手。“下班見。”

  治邦的身影消失了,她才能正透口氣。想起剛才他義無反顧地擁著她。說她是女朋友的那。刻她現在還覺驚心動魄,還覺震動,她──又怎可能是他女朋友呢?

  星期天晚上,治邦剛從父母家回來──他總是在週末陪父母晚餐,就接到偉傑話。

  “傑仔?!”他很意外。“這個時候,怎麼會想到我?你的另不半呢?”

  “出來喝杯酒,好不好?”偉傑的聲音很悶。

  “不想出來,想喝酒來我家,如何?”

  “半小時內到。”他掛線。

  好久沒見老友,治邦心情極佳,預備好一切等偉傑來臨。

  偉傑的神色令他不安。

  “喂!好像悶悶不樂,滿懷心事哦?”

  偉傑接過酒杯,一飲而盡。

  “怎麼了,發生甚麼事?”

  “我──搬出來了。”偉傑臉色沉寂。

  “搬出來?甚麼意思?”

  偉傑不出聲,為自己再倒一杯酒。“婚姻使我窒息。”他吐出口長氣。

  治邦望著他晌,忍不住大笑起來。“從來不知道你這麼情緒化,又這麼衝動,”他指著他。“突然結婚,突然又受不了,這麼善變。”

  偉傑喝著悶酒,一口又一口。

  “到底怎麼回事?你那於錦茹呢?她肯讓你就這麼搬出來?”治邦問。

  “別提她。”偉傑厭煩地揮揮手。

  “是應了婚前缺乏瞭解這句話?”

  “是我瞎了眼睛。”偉傑狠狠地自嘲。“我活該。”

  “別自怨自艾,有甚麼問題提出來解決就是,我可以幫到甚麼嗎?”

  “借你的耳朵給我就行了。”偉傑苦笑。“我知道這次錯得厲害。”

  “錯?”

  偉傑臉上掠過一抹特別的神情。“她──好嗎?”

  “她?!”治邦呆一下。“你說嘉芙?!好,她當然很好。”

  立刻,他明白偉傑煩惱的原因了,他的老朋友忘不了舊愛。

  “這樣不行,對嘉芙,對於錦茹都不公平,”坦朗直率的治邦立刻說:“當時是你自己作選擇的。”

  “所以我活該,”偉傑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她們倆都不會原諒我。”

  “和於錦茹已鬧翻?”

  “沒有大吵大鬧,我不是這樣的人,不開心,我就搬出來。”

  “她同意?”

  “不需要她同意,我有權做自己要做的事,”偉傑皺眉。“她管不了。”

  “你太任性。搬出來會不會後悔?”

  “不。我己約了律師,辦單方面分居手續。”偉傑說。

  “是不是太衝動了些?”

  “不。結婚一星期我已開始考慮這件事,”偉傑的臉色很難看。“實在──當時太急太快,發展得太迅速。我懷疑──整件事根本是她一手造成。”

  治邦望著他,等他繼續說下去。

  “當時我在新加坡人生路不熟,她極力討好我,千依百順,溫柔又體貼,我──懷疑上了她當。”

  “上當?”

  “是她選擇我,”偉傑漲紅了臉。“她所做的一切全是刻意討好,我見到的根本不是她本性,我跟她根本完全合不來。”

  “婚姻是要互相慢慢適應、遷就的。”

  “我懂。可是我不想那麼巨大地去改變自己,”他說得有些痛苦。“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

  “這麼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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