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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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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芙把一切看在眼裡,忍不住嗟嘆。原來寧兒的一切都被家鎮主宰,她脾氣不,她驕縱、她囂張、她目空一切,都因為家鎮。她對他全無安全感,所以才疑神疑鬼地擔心,以致變成目前這麼不正常。 寧兒絕對是不正常。 這麼好的丈夫,他幾乎做足了一個丈夫該做的一切,她還擔心甚麼? 一個星期就這麼過去,每天在套房裡吃、睡、等電話,這是她們的全部生活。東京是甚麼樣子?嘉芙只有在來回機場的路上驚鴻一瞥,她有啼笑皆非的感覺。 在機場,嘉芙又看見偉傑,他跟著家鎮一起來接機。 他擁著嘉芙,一臉的深情,她尷尬極了。 「我訂了地方燭光晚餐,不能拒絕。」偉傑有孩子氣的霸道。 「我是否應該先回家?還有行李。」嘉芙說。 「你不覺得目前我是最重要的?」他盯著她看。 家鎮擁著看來心滿意足的寧兒先一步,他看來神采飛揚。 「我幫不了你,傑仔,自己努力。」他笑。 「我已經盡了一切力量,是不是?」偉傑向嘉芙攤開雙手。 「看來我只好跟你走。」她笑。 她大方坦然,他以為大有進步。 「最好一輩子都跟我走。」 「天下哪有這麼便宜的事?」 「的確,」他帶她去停車場,「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這麼熟的話,誰說的?」 「國父孫中山先生的遺囑。」 車駛過海底隧道時,被困在車龍裡。 「治邦呢?見過他嗎?」她問。想起他,心中有抹溫馨,她已當他是哥哥。 「現在才發覺,他重色輕友。」偉傑誇張提高聲音。「下了班就不見人影,除了輔警當值外,全陪那個梁皓白,陪我打一次球也不肯。」 「梁皓白。」嘉芙忍不住笑。 「我始終覺得那女子並不適合治邦,不知他錯了哪一條筋,全無道理。」 「愛情不需要道理。」 「不要再鼓勵他,他他已經燒到七八千度,就怕他燒壞腦。」 「你對梁皓白有偏見。」 「不是偏見,可惜八字犯沖。」他說:「女人若不能活色生香,也該親切自然,她兩樣都不是:身上彷彿有角。」 「角?!又不會剌痛你。」 「我擔心阿邦痛,感情上他比較傻,我的意思是他對愛情有太多幻想。」 「他是成年人。」 「但愛情觀有如幼稚園學生。上次他對美國那女人一見鐘情,我就不認同。」 她低頭笑。只會說人家不會想自己,偉傑對她的一廂情願不也一樣? 她不是不喜歡偉傑,但──這麼快,這麼急進,這麼不顧一切──她有莫名的擔心和害怕,也不明白為甚麼。 偉傑無疑條件好,人也好,現在要找這樣的男人也很不容易。只是他們之間缺少一點共鳴,往往他滔滔不絕,她只能說是或不是,找不出甚麼值得講的話題。 與治邦就不同,一切自自然然,雖然認識間差不多,感覺就是不同。或者就是「有心」與「無心」的問題,治邦待她如妹妹,沒有打正旗幟追她。她也就沒有壓力。 也許偉傑還需要一點時間。 第三章 錯過緣份 嘉芙再回到辦公室,一切如常,只有家鎮對她的態度明顯好了更多。 「甯兒贊你,很喜歡你。」他說。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她說。 「此話怎解?」 「莫太對你沒安全感。」嘉芙的個性就是直話直說。「她擔憂會失去你。」 「永遠不可能,」他說得斬釘截鐵。「我們的婚姻必然一生一世。」 「或者該說她不能完全、絕對地擁有你。」她修正語氣。 他皺眉,令人不解地皺眉。「她真的這樣說?」 「她跟我說了一段往事,一個你的舊女同學。」她望著他。 「甯兒真是信任你。」他搖頭笑。「她甚至從未跟我提過這件事。」 「那位舊女同學的事很影響她。」 「真傻,真是傻女孩。」家鎮喃喃自語,頗動容。「無論如何,非常感謝你告訴我,我會想辦法補救。」 「其實莫太是很好、很善良的女人。」 「當然,否則我怎會娶她?」他笑。 這天甯兒在家,收到了九十九朵玫瑰,全是鮮豔的紅色,有如血色。 她看看簽名卡,開心地笑起來。「家鎮。」她情不自禁。 家鎮一向以事業為重,並非浪漫的人,他當然送過花給甯兒,但那是在被「提醒」,或「要求」下送的。也許是出身普通人家又或者個性問題,他從不主動「浪漫」。並非說送花就是浪漫,但對甯兒來說,這是天大的驚喜。天真的她立刻打電話給母親。 「媽咪,家鎮送我九十九朵玫瑰。」 「很好啊!他真是個好女婿。」 「他從沒這麼做過,這是第一次。」 「你開心就好。」 「你怎麼好像在敷衍我,沒有誠意。」 「甯兒,我在學京戲身段,有師傅在,」母親笑。「週末和家鎮一起回來吃飯。」 但是甯兒這股興奮一定要發洩,一定要找人分享,母親沒空,想來想去她只好打電話給嘉芙。 「莫太?」嘉芙頗意外。 「你知不知道,他送我九十九朵玫塊。」甯兒的聲音中有無比的喜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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