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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三


  “她——容貌已毀。”璞玉低聲說。

  “甚麼?”司烈整個人驚跳起來。“你胡說,怎麼可能?絕對不可能——”

  “這就是上次她不肯見你,只肯讓我上前一見的原因。”璞玉歎息。

  “為——為什麼?到底怎麼回事?”司烈的聲音顫抖起來。“你快說!”

  “是董愷令。”

  “不不,你們把甚麼都怪到她頭上,她怎可能是那種人呢?她典雅斯文,雍容古秀,她善良,怎可能是那種人?”他叫。

  “伯母——是這樣告訴我,她叫我回來立刻找董愷令,必能知道你下落,”璞玉再吸一口氣。“果然在她的舊居見到你。”

  “不——不——”司烈臉上的肌肉抽搐。“說甚麼我都不信——我的夢呢?怎麼解釋?”他努力掙扎著。所有的事實已擺在眼前,不由得他不信,但他不願相信,董愷令美好的形象在他心目中根深蒂固。他深苦的掙扎著。

  “那——是另一件事。”佳兒忽然說。

  “若要追究,根本是一件事,我夢中的景物在愷令的舊居,而夢中那女人是——她,”司烈不受控制的喘息。“根本是同一件事。”

  “我們不能解釋你為甚麼會有那些夢,”阿尊十分理智。

  “世界上我們不知道,不懂的事太多太多。”

  “甚麼不能解釋,我前世和她必有關係,”司烈不顧一切的說:“我從來不相信前世今生,不相信靈魂,但發生在我身上的事怎麼解釋?必有原因,是不是?”

  “我有一個想法,”佳兒冷靜的說:“所有事故的中心是司烈和董愷令,然後事情才圍繞著他們發生。”

  “我有連續不斷的夢,愷令有甚麼?”司烈很不以為然。

  “她——董愷令貫穿著兩代。”佳兒一邊思索一邊說:“她和司烈母親的恩怨,她和冷教授亡妻阿愛的恩怨,甚至她和亡夫的恩怨,我相信都有關係。”

  “那些人都已過世。”司烈說。

  “你母親仍在。”阿尊提醒。

  “但是——我和他們有甚麼關係?”司烈問。佳兒眼中掠過一抹奇異的神色。

  “我和冷教授的亡妻阿愛容貌相似,連臉上的胎記也一樣,”她說得石破天驚。“司烈——你不是極像董愷令亡夫?”

  一刹那間所有人都呆住了,這樣的說法太不可思議,然又是事實。世界上的確有許多事是人類無法瞭解的。

  “你——想說明甚麼?”司烈的聲音乾澀顫抖,連自己都覺陌生。

  “我不知道。”佳兒眉心深蹙。“這其中——必有道理。”

  “你想說——世界上的確有輪回轉世?”阿尊的神情也古怪得很。

  佳兒沒出聲,仿佛默認。

  “不不不,這太玄了,我不可以接受,”司烈大聲叫。“阿愛死於意外,愷令亡夫死於病,我不相信輪回轉世,不可能。”

  “阿愛意外死亡,董愷令亡夫被毒身亡,都不是死于正常。”佳兒說。

  “那又怎樣?”司烈盯著她。

  “我不肯定。但——也有可能。最主要的是外貌相似。”佳兒說。

  “不——”司烈幾乎在呻吟。“不可能——”

  “不要否認我們不明白的事,”璞玉輕輕說:“佳兒只想幫你解開心中疑團。”

  “這麼說——我是董愷令的亡夫?佳兒是阿愛?死後轉世我還帶著一些前世的記憶?化作夢境長久糾纏我?”司烈誇張的笑。

  佳兒、阿尊、璞玉都望著他不發一言。

  “你們的模樣都像已經肯定了,但有甚麼證據?說啊!有甚麼證據?”他叫。

  佳兒看阿尊一眼,說:

  “董愷令必然一早知道,否則她明知司烈是他母親的兒子,明明早有恩怨,為甚麼不拆穿?她有陰謀,她包藏禍心。”

  “證據,一切要講證據。”

  “泉伯親眼看見董愷令害人還不夠?”阿尊皺著眉。“你為甚麼不肯相信?”

  “愷令——不是那樣的人。”司烈倔強。

  “伯母說是董愷令使你們家破人亡,”璞玉忍無可忍脹紅了臉。“她說董愷令心如蛇蠍。”

  “你——”司烈指著璞玉,卻說不出話。他不敢反駁母親的話。

  “她是不是對付每一個與她亡夫有關的女人?”佳兒說:“像伯母、像阿愛,甚至像董靈。”

  聽見董靈的名字,司烈震動一下,奇異的感覺由心底升起。董靈死放意外,難道與愷令有關?他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

  “不不,這太可怕,你們別說了,”他極端痛苦。“這太可怕了。”

  “會不會司烈像她亡夫,她太代入?她不能忍受司烈與董靈相愛?”阿尊也說。

  “不不不,請別再說下去,這太離譜。完全不是這回事,董靈是她介紹的,又是她侄女,還有,她完全不接受我,一點機會也不給。”

  “她打電話通知法國的皮爾,董靈同居的那個男人。”佳兒說。

  “不——住口,不許再說。”司烈狂叫。

  “董愷令必然變態。”璞玉說。“除了這樣解釋,再找不到更好的了。她困住司烈,想用害死她亡夫的方法對付司烈,好在泉伯發現——”

  “請——不要再說。”司烈的臉埋在雙手中,嗚嗚的哭泣起來。

  屋子一陣難堪的沉默,佳兒忽然跳起來。

  “我打個電話,阿尊,請給我號碼,冷教授家。”她說得十分興奮。

  電話只響了兩聲就有人接聽。

  “冷教授?我是秦佳兒,是是,我有個問題想請教,令夫人阿愛是哪一年哪一個月幾號出意外的?是,很重要——”

  不知道冷教授講了甚麼,佳兒的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眼中卻射出異采。

  “謝謝,非常謝謝,對我們幫助極大,謝謝。”佳兒的聲音也顫抖起來。

  “怎麼樣?”阿尊也變得異樣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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