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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現代人?他忍不住笑起來。簡直越來越玄了,難道有一天還可能遇到她嗎?又或者「她」是他生命中註定的女人?

  實在太可笑、太荒謬,他不願再想下去,發動汽車回家。

  剛才在璞玉那兒他分明在聽音樂,分明毫無倦意,分明前一秒鐘還對著璞玉那個大陶土瓶子,怎麼就跌進夢鄉?怎麼就回到了那麼熟悉的情景中?真是不可思議。

  回到家中,他到黑房一轉,把早晨不曾完結的工作結束,出來將為自己拿一罐啤酒。

  他可以肯定剛才是在毫無睡意之下入夢的,甚至現在他也毫無睡意。看來,那個夢迫不及待的想展示更多情景給他,從最近頻頻有夢就可證明。

  他益發覺得興味盎然了。

  開了電視,讓屋子裡有點聲浪作陪。電話鈴響起。

  「司烈,不知道為什麼心裡有些發毛,怕怕的,」璞玉的聲音。「應該不放你走。」

  「怕什麼?完全沒有恐怖情節。」他笑。「你向來天不怕地不怕。」

  「這事太不可思議。」她說:「因為——太玄了。是不是你——撞到什麼?」

  「怎樣會?自我懂事就有這夢,」司烈說:「而且夢中一切給我平和溫馨的感覺。」

  「你真聞到檀香味?」

  「所有一切就像在我身邊發生。我眼看著一切進行。」他說。

  「那個女人——會是什麼樣子?」

  「無窮的想像。可以是最美或最醜的人。」

  「會是——身邊熟人?」

  「什麼可能都有。」他說:「別討論了,我怕你今夜會失眠。」

  「我打電話的意思是你來我家?或者接我去你那兒,」她稚氣的。「今夜我無法獨處。」

  「我來。十分鐘後。」

  03

  佳兒和司烈一起赴紐約,她看來神采飛揚,滿心歡喜,依在司烈旁邊十足快樂的情人。四天之後司烈獨自回來,佳兒不見影子,被通知來接機的璞玉也意外。

  「秦佳兒呢?」她張望一下。

  「探望她的家人。」

  「她不是陪你——」璞玉不滿。「好端端的又把人家扔了,她一心陪你的。」

  「你知道我應付不來她的家人,」他舉手作投降狀。「她陪他們上街,我叫了出租車直奔機場。那麼多姨媽姑姐。」

  「簡直是落荒而逃。」她笑:「佳兒回家看不見你怎麼辦?」

  「不要把我們關係講得如此親密,」他皺眉。「就算等她一起回港,也要分頭回家,各自上路。」

  「所有女人中你對她最無情。」

  「或者我根本是個無情的人。」

  「是嗎?你?」她看他一眼,不以為然。

  「愷令要開書展。」他終於說。

  「你怎麼知道?」她問。立刻恍然。「這就是你趕回來的原因,你打電話給她。」

  「當然我打給她,她甚麼時候會打給我。」

  「怎麼在董愷令面前你就是矮了一截,我真氣不過。」她叫。

  「你氣甚麼?我心甘情願。」

  「為什麼?」璞玉的眼光直射他心底。

  「尊敬,佩服,仰慕,隨便你說,」司烈難得的誇張。「我心甘情願。」

  「話講在前面,總有一天你栽在董愷令面前,你別後悔。」她不留情。

  「永不後悔。」他說:「你對她有成見。」

  「我對她本人決無成見,看不過眼的是你對她的——切。」

  「妒忌了?」他笑起來。

  「你前世欠了她,負了她,這輩子來回報的。」她瞪著他。

  「一個電話你就回來,你完全想不到佳兒會傷心?」

  「傷心?」他做——個奇怪表情。「這個時代還有誰為誰傷心的事嗎?」

  「別把世界說得那麼冷酷,人說得那麼無情。」她很不以為然。「你為自己找藉口。」

  他沉默一陣。

  「我知道佳兒待我好,可是我有點伯她,」他是認真的。

  「我怕被人抓住。」

  「既然怕就別惹人,你可以——早拒絕,不給她任何機會和希望。」

  「我們是朋友。」他勉強。「我總不能——個朋友也沒有。」

  「很矛盾,是不是?」她搖頭。「我完全不贊成你對佳兒的態度。」

  「你也不贊成我對董愷令的,或者,你根本對我這個人有意見。」

  「那又不是哦。」她呆怔一下。「只是你對這兩個女人態度不對,莫名其妙。」

  「好。以後我改。」他隨口說:「現在送我去董愷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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