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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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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善待所有跟我的人。」 傳宗不明白甚麼是「跟我的人」,他是顧氏公司的職員,所有的職員都跟老闆,有甚麼不同? 「老頭子跟媽咪特別喜歡你。」家傑笑,「你會是我未來的妹夫嗎?」 「請別開玩笑,家儀還是孩子。」傳宗表現尷尬。 「聖誕節你將陪媽咪去波士頓?」 「是。顧太太需要照料。」 「你真行。」家傑用力拍他的肩,「說不定有一天我們要為公司並肩作戰。」 「不不,我要向你和老顧先生學習。」 家傑不再說甚麼,自顧自的進餐。 「我下午有個重要約會,老頭子若找我,說我去了地盤。」他吩咐,又逕自走了。 家傑到底在外面做甚麼?為甚麼不讓希仁知道?到底他做的事和公司利益有沒有衝突? 傳宗開始擔心。 剛返公司,希仁的秘書已來電。 「顧先生要見你,立刻。」 希仁坐在那兒,用一種審視的眼光對著他。他雖沒做錯事,卻心虛。 「家傑中午跟你一起?」希仁問。 「是。他說要去地盤,先走了。」 「地盤。」希仁敲敲桌子,笑,「他說的。」 傳宗覺得臉上發熱,不敢答腔。 「你用了一個公司車位。」 「是。」傳宗很意外。希仁比他想像中精明,雖然他不管,大小事都知道。 「家傑給我的。」 「很好,你因該有架車。」希仁把信遞給他,「下個月開始,你升為副總經理,直接像我負責,直屬我。」 傳宗錯愕地站在那兒。昨夜才聽到這消息,下午已成事實,最先說中的竟是江心月。誰告訴她的?希仁嗎? 「家傑知不知道?」傳宗立刻問。 「沒有時間見他面,來不及通知。」希仁笑,「你幫家傑忙,所有事直接向我報告。」 「但是家傑——」 「這是我的主意。」希仁皺起眉頭,「家傑只是我的兒子。」 傳宗吸了一口氣,他已敏感的知道希仁和家傑之間,一定有著甚麼衝突或誤會,要不然希仁下會用這種語氣。 「是。謝謝顧先生。」他垂下頭。 天地良心,由始至終他部不想介入他們父子之間,他寧願只做個普通職員。 「好好的做。」希仁又露出微笑,「傳宗,你是我自己所選的人。」 人事部的人送來一份文件,希仁示意給傳宗,他看見上面寫著他副總經理的職權、薪金——他吃驚的抬起頭來,那麼多?除了一百五十萬的年薪外,還有紅利可「我經驗太少,不值這個價錢。」他惶恐。 「值不值由我來決定。」希仁揮一揮手,「我給你低息貸款,你在公司名下物業中選一層樓,以成本價賣給你。」 「顧先生——」他大吃一驚。意識到這是不值得喜出望外的,他擔心跟在後面的要求。 「你並不特別。」希仁又說,「公司裡的老臣子都有這福利,只不過我提前給你而已。也許我有私心,我希望能牢牢的留著你為公司工作。」 「我不能保證自己一輩子也留在公司。」傳宗正色說。心中充滿莫名的矛盾。 「一層樓怎留你一輩子?」希仁哈哈大笑,「家傑說得對,你甚麼都好,就是沒見過大場面,以後你要多見世面。」 傳宗漲紅了臉,他的確沒見過大場面,雖然手中經常有上億的錢財來往,卻不屬於自己。他出身清貧,又沒野心,這麼大禮,真會壓得他透不過氣來。 他知道自己小家子氣,但這改得了嗎? 消息一下子傳聞,同事都來向他道賀,他變成公司最紅的新貴。 「原來暑假時,那個每天找你補習的女孩子是太子女。」有同事說。 他立刻有種被侮辱的感覺。顧希仁看得起他並非因為家儀,而是他的工作成績,這是因為他有實力,家儀只不過是這次升級的催生劑,加速而已。 他很不高興,晚上約嘉文出來訴苦。 「升級是件好事,但——」嘉文疑惑,「天下哪有這麼好的事?條件好得令人「顧氏是上市的大公司,一向聲譽良好,應該沒有圖謀。」他想一想,「除非——」 他終於把家儀的事坦白地完全講出來。他以為嘉文會生氣,她卻笑而不語。 「笑甚麼?幸災樂禍?」 「小女孩一片真情,單純得很,別傷害人,」她說,「這是你想突然結婚的原因?」 「我不想騙他們,更不想瞞你。」 「謝謝你告訴我此事,但這不會是顧希仁的理由,現代精明的富豪不一定重用自己人,兒子的能力不行也不能上臺,寧願在全世界尋找精英。顧希仁一定另有原因。」 「他看中我才華出眾?」傳宗笑起來。 「你若不出眾,我會選中你?」嘉文也笑。 「那我就拍拍心口上任了?」 「機會不是常常有,來到就要緊緊抓住。這是好事,升官發財誰不想?以後自己小心一點,提高警覺就行。」 「顧家的人不會害我,我感覺得到。」 「當然,你是女婿人選。」她打趣。 「不許笑我,否則不饒你。」 事情說開了,傳宗心情輕鬆得多,反正聖誕節要陪曼寧去美國,結婚的事也就下急於一時。 嘉文對他很放心,跟從前態度一樣,沒有特別著緊。他喜歡她的態度,這是互相信任的表現。 做副總經理,應酬突然多起來,家傑不能出席的都推給他。第一個月,簡直疲於奔命,完全失去自己的時間。漸漸的,他把這些應酬分派給屬下主管,這才松一口氣。 冬姨請盧太打電話找他,她病了。傳宗立刻趕往顧家探望。 管家盧太把他帶到冬姨的臥室。 離開前,盧太溫和的說: 「顧太想見你。」 冬姨躺在床上,臉色蒼白,但傳宗卻感覺到那不是病,她看來惶恐而且後悔。他完全不明白這代表甚麼。 「冬姨。」他坐在床邊握住冬姨的手,「我來了,要不要帶你看醫生?」 冬姨睜開眼睛,冰冷的手像鐵爪一樣捉緊了他,眼中掠過奇異之色。 「甚麼事?冬姨。」他莫名不安。 冬姨緊緊的盯著他半晌,臉上那抹悔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堅定。 她用手表示沒甚麼病,不需要看醫生。 「那——你為甚麼?」他不解。 冬姨搖搖頭又擺擺手,作一個歎息狀。 「盧太太好像很緊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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