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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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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情緒低落。」他說。 「關我什麼事?」她衝口而出:「為什麼找我?」 「我不知道。想到你就找你。」 「我——能幫到你嗎?」她說。想起上次她找愛咪也為情緒低落。她不能拒絕他。 「如果你能出來,我會很感澈。」 心念急轉,不知道為什麼就答應了。 「什麼地方,什麼時候?」 「我現在在你公司樓下。」 「啊!」她真的意外。「五分鐘下樓。」 他是一心一意來找她的。 愛咪在門邊看著她,一副「現在總相信我了吧」的神情。 「別耍花樣。我基於同情心。」 「氾濫的同情心。」愛咪皺冒。「記住,方令剛是另一世界的人。」 「放心,我並不想同化他。」 抓起手袋,她大步沖出公司, 方令剛開的是輛吉普車,正正經經的停在公司大門口,大廈警衛正無可奈何的對著他。 「對不起,我們馬上走。」可若跳上車。 還沒坐穩,吉普車已迅速射出。 「你總是這麼開快車。」她吸一口氣。 他不答話,也不看她,仿若未聞。 可若望著他完美的側面,搖搖頭。她沒忘記這是個情緒低落的人。 「你帶我去哪裡?」她問。 「對我要有信心,總不會賣了你。」他的語氣並不好。 真是火氣十足,誰得罪了他? 於是她也閉口不言,大家鬥悶。 過了海底隧道,直向清水灣駛去。幾乎到了清水灣的盡頭,他才轉進孤零零一幢獨立的兩層樓房子。 打開花園大門,他讓她進去。 她想問什麼地方,忍住了。免自討沒趣。 一幢佈置得極簡單的屋子,沒有人住的氣息,彷佛空置了很久似的。 可若皺眉,這算什麼? 「我的一個秘密家,只有我一個人知道,經理人也瞞著。」他算是解釋。 她坐在那惟一的一組沙發上。從來無拘無束的她,竟有縛手縛腳之感。 他坐在遠遠的一張籐椅上。 「沒時間佈置,別見怪。」他也說客氣話的?「很感謝你能出來陪我。」 她聳聳肩,笑起來。 「別忘了我們甚至不是朋友。」 「朋友的定義是什麼?相同的地位?相同的背景?相同的家世?同一階層的?」 「我沒有這樣說。」她意外於他的尖銳:「我們之間互不瞭解。」 「你想知道什麼?我全告訴你。」 「不不,我什麼都不想知道,」她嚇了一跳。「我們還太陌生。」 「就因為陌生,因為不瞭解,我才要說。」他聲音提高了。「我不快樂,非常不快樂。」 「別擔心,每個人都會情緒低落,過一陣就會好,相信我。」 「我已經過了好多、好多個一陣子,我仍然不快樂。」 「你刻意封閉自己。你沒有朋友。你工作壓力太大,這都是令你不快樂的原因。」 「找不到可以做朋友的人。」他閉一閉眼睛,一個銀幕上迷死許多女孩子的動作。 「太挑剔?太選擇?太驕傲?」 「驕傲只是層保護色,若我不囂張,別人就來欺負我。我太熱悉這個圈子。」 「還這麼年輕,就把自己弄得那麼深沉,簡直有點——生人勿近。」 他定定的凝視她好久好久。 「我給你那麼可怕的印象?」 「你還不停地譏笑、嘲諷我,這是你的個性?」她忍不住全抖出來了。 「不知道。只是——我從來沒對其他人這麼做過。」他說。 可若心中一動,從未對其他人這麼做過?他對她是特殊的。 難怪愛咪敏感。 「因為看我不順眼?」 「你很不妥協。沒有女人像你。」 「你可以說我根本不像女人。」她笑。 「不。你是很特別的女人,我觀察了很久!」他慢慢地,彷佛有點為難的說:「我有個感覺,我們可以是朋友。」 可若呆怔著,他又搶著說。 「很好,很好的朋友。」 「你的感覺,很好,很好。」可若有點啼笑皆非。「你知不知道於立奧在家等我?」 「他?不,他不在家,」他極肯定地說:「他跟唐碧江在一起。」 「唐碧江?」她聽過這名字,是嗎? 「他們的頂頭上司。」令剛露出一絲稚氣。「他們叫她武則天的那個。」 「你碰到他們?」 「是。」他只答一個字。「你——為什麼肯出來陪我?」 「誰都有情緒低落的時候,朋友很重要。你又找到我,我義不容辭。」 「你曾說我們不是朋友。」 「哎——算是吧。我們合作過。」 「是朋友就一生一世的了,」他認真地望著她。「這是我對朋友的定義。」 「是朋友也要看合得來否。」 「我看會合得來,我知道。」他極肯定。「我肯定的知道。」 何來的把握?他瞭解她嗎?她想笑。 「方令剛,你是個奇怪的人。」 「不是。我只是說真話,照自己喜惡做人,我不喜歡假。」 看他的神情,她有點感動。的確是,他是個太「真」的人,不但不適合娛樂圈,甚至不適合這個社會。 但他是天皇巨星。真矛盾。 「我們的身分不對,我只是普通人。」她說。 「我現在不是普通人嗎?你可以只看我方令剛的真相。」 「為什麼一定選我?」她突然問。 驀然,他漲紅了臉。 「我喜歡你,不要假裝不知道。」他叫。 她真的呆住了。 方令剛喜歡她? 那天,他們只不過聊聊天,方令剛弄出很簡單的食物充饑,他們就對坐了一個下午。然後他送她回市區,送她到公司取車,各自分道揚鏢。他甚至沒說再見。 這方令剛是興之所至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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