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嚴沁 > 寒柏點點翠 | 上頁 下頁 |
五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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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不行?」士柏有些不高興,「你是護士,我目前正需要護士,何況——我信不過其它任何人。」 「什麼——意思?」耐雪呆了一下,信不過? 「我會慢慢告訴你。」士柏神色古怪。他近來變了一些,神情、態度、情緒都和以前不同。「現在——我只能相信你一個人。」 「士柏——」耐雪被弄得一頭霧水。 「當然,還有士楓、阿薇都是可靠的。」士柏眼中光芒一閃,很陌生的一種光芒,像在戒備。 「我知道你在說什麼——」耐雪搖頭。他不是病得胡塗了吧?「哦,剛才我碰到康維,他在樓下。」 「你怎麼認識康維的?」士柏並不胡塗呢! 「哎,媽媽告訴我的,」耐雪不想說上次康維警告她的事,「我覺得他——很敵視我。」 士柏皺著眉,突然按響了叫人的鈴,不到半分鐘,薇姑匆匆進來。 「大少爺有事嗎?」她不看耐雪。 「康維在樓下?」士柏問。 「是,和夫人在談話。」薇姑說。 「教他滾。」士柏突然咆哮起來,聲音好大、好大。「誰讓他來的?叫曼佳上來。」 薇姑為難的點點頭,退出去,她有什麼資格叫康維滾呢?士柏的脾氣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可怕?她離開了一會兒,悠閒、平靜的曼佳走了進來。 「你找我?」她問,也不看耐雪,分明一副不把耐雪放在眼中的模樣。 「康維呢?誰讓他來的?」士柏板著鐵青的臉。 「他自己來的,和士楓談了一陣公司的業務,」曼佳慢條斯理的,「他說還有孝威的消息。」 「不許他再來,不許他管公司的事,不許他再提孝威!」士柏仍是咆哮,「誰叫他管公司的事?」 曼佳皺起眉頭,不耐煩兼厭惡的。 「士柏,你怎麼這樣不能控制自己的脾氣?」她遠遠的站在門邊,「對我咆哮有什麼用?康維——也不是我讓他管公司,更不是我讓他來,他是你的律師,你自己去吩咐他。」 「我不要見他,」士柏怪叫,「公司的事士楓會管,他來這裡——是對你念念不忘?」 這話一出,曼佳臉變了,她不能忍受士柏當著耐雪的面這麼說,有損她的尊嚴。 「士柏,你要道歉,」她正色說:「你要為你曾說的每一個字道歉,否則——我永不原諒你。」 說完,她怒氣衝衝的走了。 士柏呆了片刻,臉色由紅轉白,再由白轉紅,彷佛眼睛都要冒火,順手抓起燈櫃上的藥瓶、茶杯、鬧鐘、櫃燈什麼的砰砰碰碰扔了一地,仍不足發洩那一腔——妒火,是妒火吧! 「士柏,士柏——」耐雪嚇呆了,怎麼這麼大的脾氣?只是為一個康維,值得嗎?「士柏——」 士柏咬咬牙,掀起毯子狠狠的站起來,好像要衝出去和誰打架一般,模樣好可怕。 「士柏——」耐雪再叫。 士柏已沖到門邊,就在這個時候,只看見他搖一搖,倚著門,似乎再也支持不住的慢慢往下滑。 「士柏——」耐雪奔過去扶住。 他的臉上是冷汗加上痙攣,彷佛巨大的痛苦正在折磨著他,他捂著心臟,連呻吟都失去了聲音。 「媽媽,你們快來——」耐雪嚇極了,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這麼突然,又是這麼親近、這麼深愛的人,以致她連護士最基本的工作都忘了。「媽媽——」 薇姑幾乎是立刻出現在他們面前,甚至看不見她從那裡冒出來的,她熟練的用手掌輕揉士柏胸口,又迅速的塞了一些藥在士柏口裡,好半天,士柏才長長的透一口氣,臉色慢慢緩和下來。 「耐雪,」士柏揮開薇姑的手,凝視著耐雪慎重的說:「你知道嗎?有人想害我!」 耐雪和母親對望一眼,有人害他?誰?可能嗎?她不能置信的呆住了,害他? 下午的陽光消失了,荊家花園沉浸在暮色中,這幢臺北市著名的建築物似乎並未因為主人的臥病而失去光彩,雖然略顯冷寂,然而,仍能吸引每一個過路人的眼光。 林蘋下午有課,所以沒跟士楓回來,幾乎已經成了習慣,一下課,她總是先趕來此地,陪士楓在溫室工作一陣,或是陪他聊聊天、散散步,生活十分充實。自從士楓表示了對她的感情後,她的情緒已完全穩定下來,穩定中,更透出一種醉人的成熟風韻,她看來更美了。戀愛是使女孩子成熟於一剎那的最好方法,不是嗎? 她是十分儉樸的,還保持著學生風格,下了課,她就乘公共汽車來了,不是坐不起出租車,而是不必要。又不趕時間,何必無謂浪費呢?士楓總是在溫室等她的。 走到荊家花園門口,發現那鏤花鐵門竟是虛掩著的,她記得平日總是鎖著,門房僕人等著替大家開門,今天——很例外,是特別歡迎她? 正待推門進去,突然,一輛腳踏車沖了過來,沖得又急又快,林蘋只覺眼前一花,連人帶車已到了面前。她嚇得一身冷汗,是誰這麼大膽?這麼莽撞?好好的馬路不走,沖到人家大門上來,是——故意作弄她嗎? 腳踏車沖得急,煞車更快,並沒有撞到她,只是令她吃了一驚。她下意識的摸摸漲紅的臉,望著那魯莽的人。 是個男孩子。一個長得好看,卻顯得叛逆、顯得桀驁不馴的年輕男孩子,長頭髮、牛仔褲,背上還背著一個帆布背包,絕不超過二十歲。 「你是沒禮貌?或是不會騎車?」林蘋有點惱。那男孩竟然目不轉睛、肆無忌憚的盯著她。 「你以為呢?」男孩子漠然一笑,「你是誰?」 林蘋皺眉。這男孩真沒道理,居然問起她是誰了? 「該我問你是誰,」林蘋沉著臉,冷著嗓子。「這是私人的地方,不容外人亂闖的。」 「外人?」男孩子哈哈一笑,不屑又嘲弄的。「你可是荊士柏的新情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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