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柏點點翠(42)_嚴沁

四二

　　那是長長的一段時間之後，當一切平靜下來，他們發現除了對方之外，四周圍黑得連什麼都看不見了。沙發上，耐雪依偎在士柏懷裡，像只溫柔的小貓。

　　「士柏，你可曾想過，若為我而使你家庭破裂，你會後悔嗎？」她悄聲問。聲音適當而滿足。

　　「永不！」他說。聲音是疲倦的，已失去了剛才的勁兒。「你呢？當你發覺我的重大缺點時，你可會後悔？」

　　「除非我死，我永遠愛你。」她真心的說：「也愛你的缺點。」

　　他擁緊她一些，沉默了。

　　黑暗中的沉默，是幸福。

　　【第六章】

　　早晨，陽光在天空閃耀，清爽的微風悄悄的吹送著秋天的氣息，令人喜悅的天氣。

　　林蘋從她家的大廈出來，十點五十分有一節課，她正預備趕去學校。剛走兩步，她停了下來，她看見前面那幢雅致的小洋房門外停著一部熟悉的MG跑車，她是一個細心的女孩，一看那車牌，她已認出是士柏的車子，士柏怎麼會在這兒？

　　這麼早？的確是早，十點鐘，不可能是探朋友的時間，那麼士柏——她不願再想下去，她是十分正派的女孩，她覺得即使想那些事都不應該。她只朝那幢小洋房瀏覽一眼，就繼續往前走。她記得，前一陣子洋房裡是沒人住的，只有一個看房子的老人，現在——

　　大門一開，容光煥發的士柏從門裡走出來，身邊還跟著一個殷殷道別的女孩子，看神態，兩人是十分親密的。林蘋的臉驀然紅了，彷佛是她做了虧心事般，想避開已來不及，士柏已看見她。

　　「咦！」士柏指著她，「你不是——林蘋？」

　　士柏記女孩子的名字是有些天才吧，才見過一面的林蘋他也能一口叫出來。

　　「荊先生。」林蘋拘謹的，連正眼都不敢看他們了。

　　「林蘋就是士楓的女朋友。」士柏毫不在意的說，更大方的挽住耐雪。「我來介紹，她就是耐雪，我告訴過你的耐雪，你們是不是有點像？」

　　林蘋和耐雪互相看一眼，友善的打個招呼。外型上是有些相像，都雅致、都秀氣，氣質上卻不相同，耐雪是小家碧玉型，林蘋卻是學院派的。

　　「你住這兒？」耐雪問。她看來很喜歡林蘋。

　　「就是這幢大廈，三樓。」林蘋指一指。

　　「這兒是我的另一個家，」士柏微笑著擠擠眼，「有空可以過來坐坐。」

　　「好。」林蘋低下頭。她驚異士柏說這些話怎麼這般的若無其事。

　　「上學嗎？」士柏打開車門，「我順路送你一程？」

　　「不，不。」林蘋下意識的往後退，她也不知道在怕什麼。「時間還早，我自己去。」

　　士柏看她一眼，笑了。

　　「那再見了。」他也不勉強她，「別在士楓面前洩漏了我的秘密啊！」

　　林蘋臉都漲紅了，她可不知道士柏只是開玩笑而已。

　　「我不會說，你放心。」她老老實實的。

　　士柏揚聲大笑，對耐雪揮揮手，汽車絕塵而去。

　　「你別介意。」耐雪在一邊微笑，「士柏跟你開玩笑的。」

　　「開玩笑？」林蘋睜大了眼睛，「哎——我去學校了。」

　　「林蘋，」耐雪叫住她。說不出為什麼，第一眼就喜歡了林蘋，或許她是士楓的女朋友吧。「我們住得這麼近，平日只有我一個人在家，你若有空，希望你能來。」

　　林蘋看耐雪，的確有些像薇姑，她只是不明白，他們的關係怎麼弄得這麼複雜呢？薇姑肯讓自己的女兒就這麼和士柏——同居？哎，他們是同居吧！

　　「我一定來。」林蘋點頭，「不過，下午我和士楓在溫室研究蘭花和一些植物，要在五點鐘之後。」

　　「我等你。」耐雪似乎急需友誼，「士柏——也不是每天都來。」

　　林蘋再點點頭，大步去了。

　　她真是無法想得通耐雪和士柏的事，耐雪明知士柏有太太、有兒子，怎麼肯和他同居？看來耐雪絕不是要錢的那種女孩，難道——愛情？

　　哦！怎樣的愛情呢？她永遠不會懂的。

　　走出巷口，這回，她真真正正的呆了，不，也不是呆，是驚喜交集。士楓的小福斯車端端正正的停在那兒，士楓正在朝巷裡張望。

　　「士楓，」她揚一揚手，奔著過去，及膝的打褶裙子很有韻致的擺動起來。「你在等我？」

　　「我們同時有這節課。」士楓雖然神色依然淡漠，眼中卻有著一抹特殊的光芒。「反正順路。」

　　林蘋根本沒有時間去研究他的話是否另有深意，已興奮的鑽進了他的車。無論如何，這是士楓最好的一次表現了，不是嗎？

　　汽車向前駛了一陣，士楓突然說：「我剛才看見士柏的車從這巷子開出去。」

　　林蘋一震，士楓——該不會誤會士柏是為她吧？她絕不能令這個誤會存在，她一定得解釋。

　　「我也見到，還跟他說了兩句話。」她舔舔唇，考慮著該怎麼說。她並不想說出耐雪的事，卻又不願自己受嫌——人，總是有些私心的。

　　「是嗎？」士楓很特別的看她一眼。是開始疑心了？「他專程來找你說兩句話？」

　　「怎麼會呢？」林蘋漲紅臉，小聲抗議起來。「他是和那個叫耐雪的女孩子在一起。」

　　「李耐雪！」士楓意外的。他想起薇姑那斯文、秀麗的女兒，真和——士柏？

　　「是，很像薇姑。」林蘋不再隱瞞了，「她就住在我們大廈隔壁的小洋房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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